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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慕在乡间房屋的过道上走着,他就这样来回折腾自己。近一点看,会发现他不修边幅,可他不是树木上的毛毛虫,也不是牲口。他开始触摸自己那浓密的胡须,随后一双手交叉背着。嗯,我的天,今年是怎么了?他说。今天早上他还没起床,屋外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打开房门,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你叫?
我叫拉拉。小女孩说。
你找我干啥事?
商慕医生,求求你救我爸!
商慕在楼道上,反复的想着上面这些话。蜜蜂的嗡嗡声,鸟儿的叫声,这大自然的声音,此时他忘得一干二净。太阳从遥远的一边照着大地。此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转身沿着房屋靠近。打开房门,他进去用一个黑色的杯子,拿着温瓶,就咕噜咕噜地倒出热水,又拿着杯子来到外面。此时才知道自己是渴了。他一边喝水一边看着眼前那些即将熟透的庄稼。他想象不到,如果人人都像他这样,人类在地球上还能生存多久?
噢,那该死的老天。他这样说道,想不到,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帅小伙,老天怎么就让我光着了呢?
对呀!你看,像那个小强,笨得要死,只是没有像猪那样。还真是想象不到,找了那么一个嫩的女人。
他又说,要是我现在能找到一个女人,那该多好。
当然,他不知道,此时一个女人跟着一个八岁小孩在田野上正朝他走来。
那女人和小孩就这样走在这条只有三十厘米宽的小路上。小孩突然感到不太习惯,于是放开了女人的手,一个人走在前面。
妈妈,这庄稼是怎么成熟的?小孩转身问女人。
在太阳下成熟的。女人一手提着裙子,一手弄着遮挡眼睛的头发。无论如何,我都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治好他。他们先是乘坐班车,后来再走路。
那我以后是不是也要多晒太阳呢?小孩说完,转身继续走着。
多晒晒太阳,会长很高的。
妈妈,你放心,我以后多晒晒太阳,一定比它们长得更高。小孩说完话,看着眼前这些稻谷,他轻轻地在稻谷上摸了一下,摘了几粒,剥开。小孩摊开自己的双手,拿给女人看:妈妈你看这就是我们平时吃的大米。
小孩见女人没有回答。小孩好像意识到自己错了,又对女人说,妈妈,我下次不弄了。
这可不是在家里,要是主人家看到,要砍手拇指的。女人说。女人此次目的,是要去找医生为自己男人治病。走了这么远的路,还真是不容易!她决定尽量少耽误一些时间。在家的时候,她只知道清潭寨有一个很厉害的中医。这一路走来,她四处打听,终于知道了医生的名字。
商慕眼睛不是很好。他喝了一口水继续看太阳。他听到有小孩在唱歌。他顺着小孩唱歌的声音,把自己的目光投到有声音的那边去。无论他怎样,始终看不清对方的脸。
这到底是谁家孩子?他在心里嘀咕着。
是南阳家孩子?不对。他家孩子比这孩子的声音大许多,这唱歌的明显是一个几岁的孩子。
他想,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商慕使劲揉眼睛,还是看不清。小孩的声音停止了。商慕竖起耳朵,仔细确认,还是没能听到那童声。或者他是意识到自己唱歌不好听,才这样的吧。商慕说,对,或者他是一个懂事的小孩,这样不仅会打扰人们,还会遭到老天的惩罚。”
他把自己喝水的杯子放在楼道上一个角落。他开始锻炼身体,像做体操的那些人一样扭动着身子,左闪下右闪下;他把自己双腿并拢,身体向下,做了大概几分钟。挺累的,他说,才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了了,真是的。他坐在楼道上,喝起了水,水被他喝光了。他起身拿着杯子走进房屋。不过这一次,他是把杯子放在一张桌子上,他看到阳光像小偷一样,从窗户上溜了进来。他顺着太阳进来的地方,看了许久。以前商慕听妈妈讲起太阳的故事,妈妈说:太阳是一个女孩,她没穿衣服,人们看她,她就会用针发出强烈的光芒来刺伤人们的眼睛。商慕又向从缝隙进来的阳光看了看,正如妈妈讲的那样,全是金针。
十多年前,他妈妈去世了。在弥留之际,他妈说,商慕,你年纪不小了,妈妈真是担心你。
他就对他妈说,妈妈,我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给你生一个光脚板孙子。
他逐渐明白,或许这是苍天对他的惩罚。商慕本有许多机会和女人过日子,是他不懂得珍惜,才单身到如今。有一次,商慕跟着一个女孩到女孩家,把女孩妈妈的病用一周时间治好。她妈妈五十多岁,家里贫穷,房屋十分破烂,房屋的周围长满了杂草。就是在这一次医病过程中,为他跟女孩的情感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一天老女人为了他们能快点在一起,把他们关在了同一间屋子里面。
几个月后,商慕还是无法适应被人管束的滋味,随着时光的推移,他们矛盾越来越多,商慕还是离开了女孩。从此以后,他再没有找到一个女人。
我的天,我这是怎么了?他说,难道是我上辈子犯了什么错,老天非要这样对待我!
接着他又说,看来这辈子我注定要寂寞孤独到死。
嗯,谁叫我犯下那么多的错!他又说。
商慕再一次来到楼道上。关上门,他在楼道上走着,他向田野望去。一群叫不出名字的鸟儿,成群结队地在田野上空,像搞军事演习,来回飞翔地叫着。这样的场面,他很久没见过。他有不好的预感,这段时间可能有什么事要发生。因为这样一个预言,通常情况来说是成立的,也是特别准。他以前见过几次,后面都实现了。今天看到这样一个场面,可能是谁又要飞向西天。他有百分百的把握。
他一眼不眨地望向那些飞翔的预言家,看它们到底要飞到哪里去。当然,他希望这群鸟儿不要飞到自己这里,尽管这是无稽之谈。不过此刻还看不到它们是要飞去哪里。这让商慕想起了,死人时,在堂屋诵经的“喇哑魔”先生。
噢,那该死的乌鸦!商慕说,真是吵得很,想好好清静下都不可能。
能不能别吵了,小心老子提枪把你们一个二个灭了。他愤怒地说。
田野里面,窄窄的田坎坑坑洼洼的。小孩一路走来,他一双眼像小偷一样。即将成熟的稻谷,把他掩埋了起来。除非站在高的地方,别人才能看到他。此刻他闭着眼,两手张开,闻着稻花香。
女人对小孩说,宝贝,走慢一点。小孩没有回答女人。小孩抬头望向天空,蓝天和白云,像奔腾的马儿一样。小孩摸了摸自己的头,心想,怎样才能让自己飞起来,到天上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神仙存在?
走慢点,女人接着喊。小孩突然摔倒。让你小心点,是没给你照亮啊,白天大日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摔倒了,妈妈,我不是很疼,我不哭。小孩说。
刚才都警告过你,让你走慢一点,你偏不。女人说完话,帮小孩擦了擦衣物和手上的脏泥土。小孩那红红的脸还是能看到。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跑了,或者他知道,自己可能会再次摔倒,也不想让自己的妈妈看到自己难堪的一面。
女人说,疼吗?
不疼,妈妈,刚开始疼,现在没事了。
走吧,女人见小孩无动于衷,又对小孩说,宝贝你在想什么呢?走了。
妈妈,真痒!你看,都起泡了。
女人从嘴里吐了一口水,敷在小孩腿上。女人站起身子,示意让小孩走。女人走在后面,小孩走在前面,他们的距离不到一米远。小孩左望右望,他发现在稻谷上,有一对蜻蜓。他悄悄伸出左手,它们飞走了。
那该死的蜻蜓,它怎么发现我的?小孩说,我差一点就把它捉到,随后又飞了。
你怎么要捉它们呢?女人对小孩说,那你觉得它们和虫子比起来谁可恶呢?你看虫子在吃秧叶,蜻蜓在吃虫子,而稻谷成熟后人才能吃;如果秧叶被虫子吃掉了,我们就没有吃的了。
那么妈妈,如果虫子被蜻蜓吃掉了,它们就会死。小孩说,妈妈,可是我不喜欢看着它们就这样死去,那样它们的妈妈肯定也会很难过的。
宝贝,这些都是上天安排的。女人说。
商慕沿着楼梯来到楼下。走到最后一步,他腰闪了。他扶着自己的腰,顺着楼梯坐下来。
真倒霉!他说。
这该死的木梯,天杀的木梯!他愤怒地说。
哎呦,这是啥意思嘛,老天!他又说,我都这把年纪了了,你还要我怎样?
天空更加暗了,火红的太阳,从遥远的西边照射过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不用说都知道,这是火烧云。他盯着自己的影子。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每次面对影子的样子。以前他没事就是这样,不是在楼道上走走,就是出门看看风景,或者拿上一本书,在树下摆上一张椅子喝喝茶。他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站着不是,躺着也不是。早知这样,我就不下楼梯了,他说。
商慕已经很久不曾跟人说话了。他坐在树下,真的渴望有那么一个人能和自己说说话。这又让他想起了拉拉。早知这样,就不应该拒绝拉拉。那时他对拉拉说,他不能随她去看病时,拉拉的脸色恍惚间变了,变得那么无助。拉拉就说,商慕医生求求你了,我爸真的不能死。商慕说,小姑娘,对不起,我老了不想动。拉拉说,商慕医生,只要能救我爸爸,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商慕想了许久还是没能答应拉拉,和她一起去看病。他只是握紧拉拉的手。拉拉吓了一跳,忙把手退回去,说,商慕医生,这怕是不妥噢!商慕说,我不逼你,你自己想想吧。不过没关系,商慕说,我可以给你时间。拉拉说,商慕医生,真的只能这样,你才能跟我去给爸爸看病嘛?商慕说,我不逼你。我说个药方给你,拿回去,给你爸爸吃,如果考虑好了来找我。他对小女孩说完药方,小女孩带上药方和他告别,太阳不一会儿把他的屋子照得通亮。他搬了一张椅子,来到树下乘凉。他真是开心,因为他知道拉拉为了她的爸爸一定会来找他。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那时他就能跟一个女子同床共枕,或者还能有自己的孩子,这真是人间最美的事了。
商慕有点后悔,没有能随拉拉下山治病。他站起身子,要走的话,还是能感觉到腰在隐隐作痛。他又一步一步扶着自己的腰慢慢的走着。他走了大概有十多米的距离,停了下来,他朝着眼前这些大树望着。阳光从树叶间穿透,他叹了口气,坐下来。商慕没有亲人,所以他知道,生病没人照顾。他希望有一天能有奇迹发生,当自己到了该死的年纪,死得不痛苦,但他又希望自己长命百岁。他来到茅房把自己的拉链解开。尽管很胀,可是很久才拉出来。他一手扶着木头,一手扶着自己的腰。完后,他又来到外面坐着。
女人和小孩来到了十字路口。这里有一条像弹簧一样弯曲的道路,上面铺满了木板,小孩看到面前有一块岩石,他坐了下来。
宝贝你是累了吗?女人站着说。要不我们到前面坐坐,前面还有木凳子。远远望去,在这片金黄色的田野中间有一条大路。太阳从西边照射过来,稻谷金光闪闪的。四周是山,在山坡上,能看到有些泛黄的树木。小孩答应了女人。他走了一会儿,靠在护栏上,拉开裤子撒起了尿。
妈妈,这里真美,比我在电视上看到的还要美。小孩说,他头上的汗水像清晨的露珠。女人从包里掏出纸巾,在小孩头上擦了擦。小孩看着女人的影子,配合着女人。小孩以前常看影子。嗯,他又朝自己影子看了看,心里数着一、二,后面他发现有三条,但是影子不是很明显。
妈妈,人怎么有三条影子呢?许久不见女人回答,小孩抬头又对女人问,妈妈,爸爸会死吗?
宝贝,爸爸不会离开你。妈妈跟爸爸一直陪着你。
妈妈,人为什么要死呢?小孩说。
可能因为他们睁眼太累了,所以要闭上眼好好的睡一睡。女人说。
那为什么他们亲人要哭呢?如果这样的话,那睡够了就醒呀?小孩好奇地说。
不想让他们睡得太久了,所以就这样。女人说。
那么爸爸是不是也要睡去呀,那他什么时候去呢?他接着又问。
噢,那要看你听不听话了。女人说。
哦,妈妈你放心,我一定做一个好孩子。等我长大了,在城里买一套房子,带你跟爸爸去周游全国。
女人擦了一下脸,往他们来的路看了一眼。从早上出发,已走了五个多小时,手机也快没电了。
宝贝,快去站着,我给你拍张照片。女人说。
小孩听了女人的话,靠在护栏上,摆了一个剪刀的动作。女人按下快门,咔嚓咔嚓。哇,真是好看。女人又说,走吧,宝贝。
他们又继续走着。他们走出了农田,又到了荒野。他们在一棵树下,回头看刚走过的斜坡上,那片金黄色的农田,像画家画在大地上的一幅画。此时从他们侧面走过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子,女人决定去问问。
大哥,你好!我想请问下这是哪里?
男子抽着一支即将要完的纸烟。他的年纪看样子与女人差不多。
男子说,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当然是跟你。女人说。男子走近他们,把手头抽着的烟扔在了地上,用脚踩了一下。
男子说,这里是清潭寨。你们是来旅游的?
哦,谢谢,看来我们是走对了地方。我们不是来旅游的。见男子没说话,女人继续说,我想问下商慕医生家怎么走?
那边就是。男子指着前方说。女人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从这路直走过去就是了,你们找他干嘛?男子又问。
治病救人的事。女人说。
据我所知,他已经很多年不给人治病了,怕你们要白跑一趟了,他说。
哦,既然来了,还是去看看吧。女人有些吃惊,神情暗淡地说。
哦,那好,祝你们好运!男子说,从这条路直走过去就到了,估计那老头正躺在树下打瞌睡呢。男子说完话,看着小孩。小孩避开了男子的眼睛,小孩在女人右侧,他拉着女人的手,让女人走。女人知道小孩胆怯了,女人看着男子离开了他们的视线,与他们走在反方向。
商慕躺在树下。他一边用手抚摸着自己刚才走路时被闪着的腰,一边看着自己的房子。他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他想是不是应该把这房子重新改造下,让这房子变得更加有艺术。
此时他听到了一阵声音,他站起来,向四处张望,是有什么东西朝他走来。他睁大眼睛。难道他们是特意来找我的?那么既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反正我不认识他们。他想了许久,难道是来找我下山去看病的?嗯,完全有可能。他想着,要是一个女人就好了,这样我就有机会了。他向有声音的地方看过去,是模糊的。商慕他开始嘚瑟着,他吹着口哨,抖着腿,头一会儿向上一会儿向下这样重复着。
脚踩在树叶上发出的声音,商慕是最喜欢听的。他能根据他们走路的声音判断出对方离自己有多远的距离,这种声音就像一条蛇在地上梭时发出的声音,也仿佛恐怖电影里面的配音。此刻他又向那两个人影看过去,还是不能看清楚。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这到底是不是人,他无从知道。当他用眼看过去,看到的还是两个影子。他向地上吐了一口痰,从包里掏出烟开始抽上。
大哥,这是商慕医生家吗?女人问。商慕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向女人的方向看过去。此时天乌黑乌黑的,月亮还挂在对面的山顶上。在视野模糊中,女人的身高一米五左右,瘦瘦的,穿着连衣裙,看不清是什么颜色。
你找他有啥事?
我找他看病,如果你知道,还请说一声,真是谢谢了。女人说。
看啥病啊?可以给我讲讲嘛!他说。见女人很久不说话,他又说,可能我能帮到你呢,那也不一定噢,我可不是一个坏人,我年轻时,可是救了许多人,没有一个人敢说我坏话。
小孩看着眼前这个怪老头,胡子拉碴,一脸黑黑的。天都这么晚了,你坐在这里干嘛?小孩好奇地对老头说。
坐在这里看星星呀!
星星?小孩向天空看了一眼。他说,天上才没有星星呢。
女人在黑夜之中,抚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小孩一眼不眨地盯住商慕。商慕又一次吸了一口烟,吐了一口痰。大哥,这是商慕医生家吗?女人对商慕的这种行为感到有点讨厌。
是呀,这里是他家。
对了,他没在家吗?女人心慌了起来,她心想,这可怎么办,是等呢,还是回?接着她又说,那么天都黑了,为什么还不见屋里有人呢,黑灯瞎火的。
商慕把烟抽完。他站起身子,向屋子走去。他的身子像缺了一个角,不是从东歪一歪,就是西边歪歪。走了几步,发现女人跟小孩没有跟上来。他说,你们不是找商慕医生看病嘛,我带你们去找他。
女人和小孩跟着商慕走上楼梯。一路上商慕都在想着,看来我的猜测确实挺准的。他特别开心,起码他不像以前一样,今夜终于可以跟人说说话聊聊人生。推开门,拉亮电灯,商慕示意让他们坐下。不用这么客气。女人说,小孩在一张四方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您就是商慕医生?女人说完话,站起身子。从商慕的动作和表情,女人知道这一定是她要找的商慕医生。刚才的事,对不起,是我的错。
你们先坐,我给你们倒一杯水。商慕说完,拿着茶杯跟温瓶给他们泡茶。我这里很少有人来,能见到你们真是开心。
几分钟后,商慕把水弄好,端上桌子,女人朝商慕看了一眼,说,谢谢。
小孩很渴,喝水时,他像牛一样的声音。女人示意小孩喝慢一点。小孩慢慢地喝着,女人一会儿也喝起了水。商慕觉得女人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希望和安慰,他决定以他以往跟女人交往的经验跟女人聊天。
这是你的孩子?商慕不待女人回答,又说,是谁身体不舒服呢?
女人说,我男人病了,看了许多医生都没治好,希望你能跟我们走一趟。
夜晚他们吃了饭。他们聊起了天,小孩听不懂他们聊的。小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商慕就让女人把小孩带去睡,女人又来到屋子坐着。女人刚才对商慕说过,她哪年结的婚,男人什么时候病的。商慕都是知道的。女人已知道商慕是单身。商慕起身去给女人拿了一杯水过来,手不小心碰到了女人的手。商慕看着女人。女人喝起了水来。商慕在位置上坐着。
商慕继续跟女人聊天,还聊到了女人的穿着。他突然之间对女人的渴望越来越强烈。她的身体里,散发出浓烈的体香,在整个房屋里弥漫,这让他想起了桂花的香味。商慕喜欢桂花香,每次闻到桂花的香味,他好像醉了一样!他朝女人看了一眼,女人面色红润,穿着一身棕色的连衣裙,在灯光的照耀下,一双眼睛,像蒙娜丽莎。他的神经突然开始活跃起来。他起身,来到女人身边,随后挨着女人坐下。
你男人病了多久?他又重复刚才的问题对女人说。
半年多了,他常发烧,每次发烧都是头疼难忍。女人说。
噢,这种病,我以前碰到过,我才一个月就治好了。商慕又朝女人挨近了一点,距离女人可以说只有一层衣服的距离。
要是治好了,钱好说。女人说。
钱,那都是小事,我不差钱……还没等商慕说完。女人发现商慕离自己这么近!女人往后挪动了下椅子。我一般治病可是很贵的,到时候给你男人治病我可以不要钱,你们只管我饭就够了。商慕用手摸着女人说。
商慕医生,请你不要这样。女人又说,商慕医生,我希望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
商慕对着女人,你说,我听着。
哦,是我的错。女人说,不是我不愿意,是我的身体不舒服。
他停止了侵犯女人的身体,来到椅子上坐着。女人整理好了衣服、头发,惊慌失措地站在一边。即将一点钟了。商慕说,睡吧,明天还要赶回。
很久后,女人说,商慕医生也早点休息,我要休息了。
商慕看着女人走进房间,他一会儿去了另一间房间。
第二天女人把门打开,她在想可能是自己记错了。昨晚是把门反锁了,打开门发现没有。女人洗好脸,坐在凳子上,她开始想自己此次来的目的是找商慕医生,跟她一起去给丈夫看病。她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好好地活着,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她都愿意,再说昨晚商慕医生也说了,他曾经医好过这样的病。不过经过昨晚的那些事,她一直在想,商慕医生会不会改变注意,不随她去看病。她已经想好,为了自己的男人,她要向医生妥协。当然她也得想好方法,等下跟他私聊,万一不行再说。女人对小孩说她跟商慕医生出去有点事,等下回来,让小孩一个人在房间呆着。小孩答应了女人。女人怕小孩倒水喝时烫伤,从温瓶里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桌子上。
商慕在楼道上坐着吸烟。女人说:商慕医生,我想问下哪里有好看的风景?
噢,让我想想。商慕说,我想起了,在不远处有一个地方不错,视野开阔,可以去看看的。
那麻烦商慕医生带带路呗。女人说。
可以,等我把烟吸完了就去。离这里只有几百米远。不久,商慕吸完了烟,对女人说,走吧。
草地上一片安静,太阳还没照射过来,清晨的风有点大,时而把女人的头发吹起。女人希望商慕医生能跟自己一起去给她男人看病。商量了许久,商慕医生没有说什么。女人明白了商慕医生想要的是什么。商慕坐在草地上的一块石头上。女人时而看着眼前比自己大的男人,时而看向远方。
商慕医生,你怎么不说话呢?女人说。
你说,我听着呢。商慕说。
那怎么行呢?女人说。我要怎样你才能跟我一起去呢?只要你说,我能做的都答应你。女人又说,你还在生我昨晚的气,真是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没有的事,商慕说。
女人就主动了起来。
二十分钟过去了,小孩把一杯水喝完了,女人还没回来。小孩有点害怕起来,他不知道妈妈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把他一个人丢下回去了。小孩突然发现身体不太舒服。想吐,吐不出,他时而感觉心慌意乱,心好像要停止了跳动。他坐在凳子上,呼喊妈妈,可是他没听到女人的声音。躺在椅子上,也难受。他又起身,来到门口,远方只能看清一点微光。
鸟儿和风的声音,他听不到。他心中像有一颗炸弹一样,随时准备爆发。瞬间,他模糊了,他使劲睁开眼睛,可是再也睁不开。他的身体在抽筋,像打着摆子。他从楼梯口一下子滚到楼梯下面去了,他已感觉不到疼痛。在楼梯下面,他的身体依然在颤抖着,像触电了一样,一会儿功夫就不动了,他就这样静静的睡着了。
一个小时候后,女人回来了。她从楼梯走向房屋,她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连衣裙跟头发,深深的呼吸一口气。走进屋子,女人没看到小孩,她又来到她们睡的那间屋子,也没有。女人呼喊小孩的名字,小孩没有回答。
来到楼梯上,向四处看看,同样没有。女人慌张了起来。商慕对女人说,没事,我们一同出去找。他们到处找,还是没能找到小孩。女人哭泣的声音,在山间回荡,一会儿天空乌云密布,鸟儿四处飞舞。
早知这样,就不约商慕医生了。女人从楼梯一步一步上,小孩的小玩具在楼梯下面。她来到楼梯下,拿起玩具。小孩在一边静静的睡了。女人说,宝贝,你怎么睡这里呢?小孩没有回答女人。女人一双手去摸小孩,小孩睁大着眼睛。女人呼喊小孩,小孩还是没回答。她摇晃小孩的身体,小孩的身体没有了弹性。女人把小孩抱起来,一边哭泣一边叫商慕医生。商慕医生看小孩的身体像僵尸一样,脸上没有血色,嘴边还有泡沫。商慕医生对女人说,他死了。
女人说,他怎么会死呢,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商慕医生说,我也不知道,看他样子是中毒。
毒,哪来的毒?女人说着,拍打着商慕医生,又说,请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的宝贝还那么小,怎么就中毒了呢!你不是医生吗,求求你救救我孩子。
对不起,我救不了他,商慕说。
老天爷,这是为什么呀!请把我的宝贝还给我,他还这么小。这可让我咋个活呀!老天爷!
商慕医生想起了,昨夜,他在温水瓶里放了春药。这春约是他自制的,虽有一定的毒性,但对大人来说,不会有事。
商慕奔下楼去,跪在地上,抬头仰望天空。天空下起了雨,他没有躲避苍天的惩罚,任雨水落在他的身上。此时雷电轰鸣,就像两个锤子交织在一起的声音,一会儿来到他身旁。
作者简介:
陈耀我:男,90后,沿河人,现居贵阳。有小说发表于《梵净山》《黔东作家》等。
来源:贵州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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