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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人间
黑白的你立着端详人间烟火 作别盛世欢愉
现在手捧菊花的人 站在你面前彩色人群里
叹 人 一生 也就换一回人间烟火
⊙赶路人
允许自己看一个完整春天 在垂垂老矣之时
路上越过那些人事 提及不提及也已刻在日子
风盖过高原 淹没俗世生死
崇拜的都正丰盈 心疼的都正枯萎
落英缤纷如人群四散 ……
这个春天又有人死去 也有人刚好十八岁
赶路人 切记 归与来 一直并排着
⊙饮酒人
沿喉咙滚落 伴随那些欢愉的 悲伤的 离散的…… 所有饮入的都刻骨铭心 饮酒人 又岂止一次
穿肠而过的名扬九州 分说四季 一饮而尽的逆流成河 悲伤刺骨 饮酒人 一代枭雄又得还魂酒
刮骨疗伤者 总在烈火烧心时 又饮包谷烧 饮酒人 醉在夜郎雾深处
⊙生死贴
小盒子有清脆的哭声落下 如婴儿哇哇坠地之声 却触摸不到
从南京禄口到贵阳龙洞堡 坐飞机 从贵阳到威宁 坐火车 从威宁到朱嘎 坐班车 你回来了
窗外飞影 你已过小海 ……
一路上你默不作声 一路上遇到太多人 但 那些人不知道你都没买票 不用担心那些人会看不起你 回来就好
你回来了 在一个小盒子里 这个小盒子 像极了你小时候最爱画的小房子
⊙念父记
生平第一次亲吻您 与最后一次贴紧您胸膛 同时发生 那是在2009年深秋
深秋乌黑色的云 很重很重 压得我跪在泥土里 喘不过气来
父亲与儿子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容不得商量
父亲与儿子 如同新华字典里那些没有偏旁的汉字 在人间词海里自成一章
⊙三字结
在一条线上重复使用陈旧词语 推敲破解旧结 随后又结新的结 最后变一团乱麻
日子从两个端点相向而行 连滚带爬步步紧逼 ……
千疮百孔后 用麻抽丝封口 堵生活漏洞 沿一条线虔诚行进 在行进里三字一结 一结一叩首
⊙蚊子血
入夜 出租屋安静 蚊子发出嗡嗡的声音 像冲锋号 一阵又一阵 势必背水一战 也注定你死我活
借助出租屋灯光设伏 把自己隐藏在墙上 留下疲惫的身体在沙发
果然有狙击手 正瞄准我身体裸露部分 却又迟迟不发动攻击 也许他知道有埋伏 也许还在犹豫 ……
此时 他以自杀式的方式击中我手臂 伏击者 我用沾满鲜血的双手宣布 战斗胜利
在清理战场时 望着那咽开的血 我仿佛看见 自己一生 平庸如一滩蚊子血 那画面和想象不一样
⊙致河流
清晨与日暮 如同分手的你我 复合要等到什么时候 ……
我们之间 隔着一条永无止境的河流 那河流越过辽阔的旷野 在旷野作画 远山有麦浪此起披伏 隐约看见 我们身体的河流汇聚
交织碰撞后 有声音穿过群山 牵念落在隐秘的角落 长成树 站满山岗
⊙活名字
我的名字 一列三个汉字的排列组合 在字典不同页码里 它们之间没有什么规律 也没什么联系
聂俊义 一名彝族人的中文名 直译吗？不 母语遗忘在我的名字里了
事实上 它只是 在我来到世界的第三天 父亲给我在这个世界的代号 有什么意义不得而知 也从没过问
在父亲去世十周年深秋 我想起我的名字 它的意义 得用好好活着证明
作者简介：
聂俊义：男，彝族，90后，贵州威宁人。有作品发表于《中国诗人》《贵州日报》《贵州作家》《铜仁日报》《散文诗》《梵净山》《高原》等。系铜仁市作家协会会员，2017年获得铜仁学院首届晨光文学期刊年度文学奖“诗歌奖”。
来源：贵州作家·微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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