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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高原，我站成你伟岸的形象。我眷恋每一座山峦每一条溪流，每一片森林每一片田野，它们虔诚地守望黄天厚土，慰藉着大地的沧桑。
无论漂泊还是回归，你都是我朝圣的太阳。
二
袅袅炊烟，是乡愁最直观的体现。在高原的田畴间，我们像谷物一样蓬勃生长。而炊烟，让人与物之间完成某种天然的嫁接，演化成一个有温度有质感的成语：人间烟火。从此，一些物象变得灵动，人世间弥漫着一种人情的味道。食人间烟火，七情六欲就开始燃烧，或化为灰烬，或燃成烈焰。
炊烟，延续我一生的向往，与爱情无关，与诗歌无关。
三
我是高原的汉子，植根于大地母亲的土壤。我喝着土家熬熬茶、麻糖水、甜米酒，裹持温情脉脉的思念，在高原母亲慈祥的目光中渐行渐远。 记忆的心跳，谁拔动尘封的琴弦？散落在大山深处的士家山寨像一串串音符，鸣奏高原雄浑的乐章。侧耳倾听，或溪流声，或鸟鸣声，或松涛声，或庄稼拔节声，或动植物交媾声……这些声音丰富了我们的想象。
唢呐声声，擦亮了山里的岁月。那些土家山民鼓起腮帮，吹奏出高亢或低沉的曲调，接亲、下葬、立新房……调子随景而生，或喜或悲。每个曲调就是一个密码，可以解开土家先民某种失落的记忆。 吊脚楼里飞出的哭嫁歌，如轻脆的鸟鸣越过望穿秋水的等待。如泣如诉，对媒人的戏谑，对父母的劝慰，对亲人的叮嘱……哭红了樱桃，哭绿了巴蕉。 锣鼓声响起来了，戴着面具的傩师且歌且舞，仄逼的空间浓缩了万千气象。相传，傩师可以呼风唤雨，一个手势，乌江水啸了七七四十九天；一声呐喊，肆虐了二十四天的秋老虎旱情得以解除…… 傩戏，原始的图腾。土家山民怀着某种朴素的念想，虔诚地行进在苍茫大地。
叶子烟熏黄了季节，烟雾里吐出的都是陈年的故事。先辈们吧嗒吧嗒地吸着烟，火星忽明忽暗，一大把思索就这样抛给了我们。 故事，一页一页地掀开；时光，一截一截地燃烧。
四
在莽莽武陵山脉间，穿越或倾听，我像一个得道高僧，在云雾之间，在树林之间，在溪流之间，在鸟翼之间，选择结庐而居，完成另一种意义上的回归。 山间的红籽，红得通透，红得顺畅，她们饱满的果实喂养我孱弱的诗心。映山红开得很热闹，土家山民不谙“子规啼血”，只知道可以用来果腹。还有，茶泡、野生板栗、栽秧泡、青杠籽、折耳根、茅草根、地巴根……还有，黄柏、天麻、五蓓子、老虎浆……据说，自然灾害期间，一些山里人抓住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得以世代繁衍。 我仰视她们，并将一种感动深置于内心。
五
我站成乌江边的一棵树，虬枝直抵苍穹。沐浴在每个日出的清晨或日落的黄昏，我用阳光梳理缤纷的思绪。 我伸出双臂，幻化成骁勇的骑士，骑上乌江这匹脱缰的野马，追赶天边的流云。 桀骜不羁的乌江横冲直撞，惊涛拍岸卷起了千堆雪。 “嘿唑，嘿唑，嘿嘿唑唑一一”船号声自心底响彻，那是雄性的嘶吼一一对爱的向往，对恨的喧泄，对恶的诅咒…… 千帆过尽，江水浩荡。酣睡的鹅卵石，缄默的芨芨草，飞翔的鸟，穿梭的鱼……它们仿佛历经沧桑，选择一个恰当的方式，心安理得地醉在了天空的眼睛。
高原更高，天空更蓝。
来源：多彩贵州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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