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簇拥着几许清风，坐在熊家沟村村委会的门前。眼前是跳动的细小的蚊子，黑乎乎的与农人烧秸秆的淡灰色烟雾重叠在一起，漂浮的油菜秸秆的灰烬倒是更像蚊子，从我身边轻飘飘的飞过。让我来说说我周围的环境：右手边是村委会挺立的青灰色二层楼房子，房屋小巧而庄严，墙上红色的几乎快掉漆的横担着“住院分娩，母婴安全，预防接种，享受健康”的16个大字。左手边则平铺着一条公路，不是什么省道县道而是乡村的水泥道，再过去就是农人的稻田里面还躺倒着冬季播种的油菜未宰割，估摸着再过几天就可以割掉了，阳光正好正在催促着它的成熟。它已经黄得发黑了，它旁边稻田里的同类已经在燃烧躯干了，它没理由躲过，就像过年要杀猪，水果熟了要采摘一样简单。我的前方是几个运动设施。可以练腿、练手、下腰等作用，我坐在一个带座椅的练腿的铁设施上，它的座椅是橘黄色的、它的枝干是深蓝色的，其他设施也由这两种颜色组成。看吧，两个小孩在设施上一荡一荡的，几个小孩调皮的在我身边追逐，他们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再往前就是农田了，有几个农人正在土地里播种或是除草，一个农人身穿深蓝色上衣，黑色长裤正左手拿着一把草，右手拿着镰刀正弓着身晃动着，我仿佛看见浑浊而晶莹的汗水正从她的红得发黑的皮肤里渗透出来，爬满她的脸颊、脖子、后背，在她的背后是几亩青绿色稻田，再然后是倒卧的山峦。哦，忘了说我后面，我后面是水泥路的延长，它沿着稻田倏忽就消失在农舍的屁股后面，就跟我眼前调皮的孩子一样。让我们来整体概括一下我所处的环境：四面环山，山脚下是房舍，房舍的前面是稻田，稻田中央有公路横担，偶尔有车开过，扬起干燥的灰尘，又轻轻落下。
我之所以描述我的位置是因为我想描述我是如何到达的这里，这个位居沿河县板场镇的小小的熊家沟村。就在前一天天没亮时我和我的父母就出发赶往这里。这途中沿途的所见所闻，沿途的风景让我在隔了一天以后仍然想把它描绘出来，它在我心中铺成了一副精美绝伦的画，像一坛陈年老酒的飘香只嗅一息便让人难以忘怀。
凌晨四点多钟我们从德江县赶往沿河板场镇，由于疫情的影响，父亲重拾了一个土医生的营生，随着赶集而行医买药，这一次他的选定地点正是板场镇，为着贪玩的缘故，我也一同前往。四点钟多钟的德江县还没有睡醒，周遭漆黑一片，昏黄的路灯还在自顾自的低垂着头坚守它片面的方圆之地，公路旁的一栋栋楼房还在睡梦中发出鼾声呓语，父亲的车灯便打破了黑夜的寂静。沿着驶向板场的路行去，沿途的所见所闻令我目不暇接，宛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
天色昏暗，来往的车辆犹如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又像天空中零星闪烁的明星和舞台上的聚光灯，打破了夜幕的寂静，连同父亲的车光像是轰然相撞的陨石，摩擦出耀眼的火花。车继续前行，沿途的家舍蛰伏在黑暗中，从窗户边一闪而过，一个年轻妇女抱着宝宝摇摇晃晃，渐渐的孩子就伏在白嫩的乳房噘嘴睡去，妇人坐在沙发上思虑良久，目光悠远，兴许是在回味命运的起伏，未来的生活与兴衰。轰隆隆的声音钻进我戴着耳机的耳朵里，横冲直撞，折煞了我的大脑。咋眼一看，远处烟雾蒸腾，漫天飞舞着石碎颗粒，夹杂着机械轰鸣，天崩地裂。来回的工人，戴着黄色工装帽，身着旧衣服满身淤泥来来回回，哦！为了生计而努力的人是多么可爱，他们勤劳而努力，像蚂蚁如蜜蜂，孜孜不倦。
由于路的缘故，父亲的车一会儿平稳一会儿颠簸，匍匐着向前。我想，为什么车是四脚着地而不如人一般站着呢？大概只有匍匐着才能走得更远，站着也就不稳定了。这路还是路，从德江到沿河的路，从一个地方去往另一个地方的路，这路一半石子铺就，一半水泥铺就，还有一部分是过渡的沥青路，往上碾过去，车胎就算是免费打粉底了。至于石子路上则是乒乒乓乓，车在上面开着就像乒乓球一会儿在这边一会儿跑去那边儿。在水泥路上是相对平稳的，这时候眼睛就有余地了，可以看山看水看房舍鳞次栉比，看浓墨的天空如何变为刺青色，云朵怎么被炫染得金碧辉煌。
现代建筑的农舍与多年前的木头制、青碧瓦的农舍相互交错着坐落在一起。现代的农舍灰青打底，一块一块砖瓦的叠加，一层楼或是二层楼，有钱的人家还给它装修一下，红红白白的板砖一贴上果真漂亮上许多，不过大多数还是青灰的砖块模样。古旧一点的农村固有的楼房是木制的，石头一块块的坐落在屋檐下，那顶梁柱一杠上，房子就四平八稳，盖上瓦片风不进雨不淋，俨然是绝佳的好住所，特别是在大山之间雨水丰沛的地方。我们正穿梭在混合制的建筑群落，青碧瓦直指天空，平台房接受碧空的窥视，我看到在一个阳台上一个小姑娘正在晾衣裳，这么早就晒衣服真让人有些吃惊，疫情期间总有鸟儿起得早。透过车窗抬头望向天空，云朵随着我们的车一动不动，好似跟我们的车一样在行走因而一直在我们头顶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其实不然，当我很久没有看它，它就悄然变化了，莫不是在跟我躲猫猫。我发现一块云朵连同着几朵云连起来就是一只小兔子，一大块云上一块小云，云门洞开，云鱼跳动，竟让我领略了鲤鱼跳龙门的精彩，其中还有蝴蝶、老虎、云上仙人，我还看见了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横在天穹，而它的背上坐着一位仙子。车继续往前飞奔，像湍急的江河，但这天路上的江河不是奔流的，它是静态而缓缓的，沉默而深沉的。
车在路上走河在涯下涌，十八湾的沟渠夹在绿色的大山之间，静静地不起涟漪的做它的小妾室，展现它的乖巧与含情脉脉。那一座座山恰是睡着的巨人，一颗颗青色树苗是巨人的汗毛，出现在我眼底是两个大大的山包，它的顶点分别长着一棵古老而硕大的老树，乍一看真像是大地母亲的乳房，圆润有光泽，就这样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人，而她就这样矗立在我们眼前，属实令人震撼。大地母亲是存在的，她就以这种鬼斧神工的形态让我们怦然心动。纵然是十八弯那就一定是有水流的，狭长而川流不息的乌江河水浇灌了大山深处的人儿，贵州多山，毋庸置疑，如何在这土地稀少的地方存活就是一代又一代人的智慧了，毫无疑问，我们成功了，因而才会让贵州成为一个省会。江水流长，它流经贵州，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天女散花它散水，形成一股股小溪流，改造着贵州的山峰，硬生生走出了自己的路，这便然就是十八湾沟渠的形成了。中国的水墨画意境深远，离不开画家的渲染更离不开本相的气势恢宏，缥缈若仙，如果想要体会现实的意境深远，想要放松身心，聆听自然，只要来到贵州，就随便的县，这里就说沿河县吧，就会体会到自然的浩浩荡荡，鬼斧神工。大自然本身未尝不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大画家。
行过一个又一个地方，就会不自觉的进行对比。就目前而言我所到过的地方，山东和贵州的差距最大，山东的天地（定陶县）一望无际，有幸见过落日，并且是在冬日，天地染血犹如火球坠落砸向大地，每一棵树，每一栋房子、就连深冬里爬满落霜的小麦幼苗，都染上一片血色，让人联想到古战场、边塞、狼烟等词汇，从而想到铁骨铮铮的壮汉，恢宏而粗犷；在杭州，水墨丹青，如诗如画，西湖的微风，缓缓的流动，耳边、嘴角、摇摆的翠柳，都被她温柔的抚摸，若即若离，倒像是一个闺房里的大家闺秀，暗许芳心却不明说，淑女有淑女的处事方式，真是一位风姿卓越而又不失柔缓的女子。贵州的山水、天地像什么呢，我思考良久，都无法去很好的描绘的，它是我的家乡，让我不敢轻易定论，太熟悉更了解，就无法凭借表象，正在我思考着呆愣而颇觉困惑的时候，一个场景直接闯进我的眼睛，进而衍射到大脑。公路的后面，山包的前面，一个妇女佝偻的身子，怀抱着一堆枯草在田野里奔忙，她似乎要把田地里的杂草堆叠在一起，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要燃烧化为田地的养料。她穿着蓝布衣服黑布裤子，头发简单的绑一个低马尾，这是我们的一个劳动妇女，在车上，我看不真切，我猜她的额头上一定布满汗珠。对了，贵州的山水就像一个农村劳动妇女一样，踏实、接地气。
小车继续前进，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车的行进过程乍一看是没有路的，拐过一个弯一个路就会悄然出现，接着隐匿接着再出现，贵州山高路险，如是而已。这种特殊的地貌，呈现的特殊的行进方式，新手必然惊魂，老手必然畅快，如同人生路，你以为没有路了，何不再走走，路也许就在你目所不及之地。沿着这条沿河的路，板场很快到了，到的时候阳光扒开云层，天已大亮。这蔚蓝的天空下，就是沿河板场了，我决心留下来玩耍几天，便是此刻静坐的熊家沟村。
作者简介：
柳什什，原名沈柳柳，贵州民族大学在校学生。作品见于《文学和艺术》《当代美文杂志》《贵州文学》等。走走停停，磕磕绊绊，当是一生。
来源：贵州作家·微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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