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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 近 拉 萨
许多年前，我听过这样的朗诵：“蓝天白云之间的布达拉宫就是最真实的神话；关于太阳与雪山、关于雅鲁藏布和珠穆朗玛；忘不了八角街上孩子的笑声，忘不了纳木错、日喀则、唐古拉……”那时，我的心弦就已被悄悄拨动，涟漪轻荡。
再后来，我偶然看到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诗句“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桶，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这时，我对每一寸土地都绽放着神性光芒的西藏的向往，已经可以用“热烈”来形容了。虔诚的信仰、洁白的雪山、纯净的圣湖、湛蓝的天空……当我们伴着这些神奇美景闪射的光芒走近她的时候，又突然惊喜地发现，那里不仅有白雪皑皑的冰峰、矮草稀疏的荒漠，还有五彩缤纷的草地、星花点点的沼泽、金红遍染的山坡，贫瘠的土地里会探出灼灼的花朵，危崖绝壁上会伸展出奇葩……
西藏，一个离天堂最近的地方，一个可以给自己悠长假期的地方……这个原本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地名，但当人们发现世界之巅——珠穆朗玛峰矗立在它身边时，当人们发现世界之渊——雅鲁藏布大峡谷深藏在西藏时，当人们发现亚洲著名的恒河、印度河、湄公河、萨尔温江、伊洛瓦底江等都发源于西藏时，西藏便成为了“神秘”的代名词。
有人说，西藏是探险家的天堂，因为那里是山的故乡，世界四大高峰中就有三座在西藏。每一条山脉都能延展出一则动人的神奇传说，为雪域高原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每一座雪峰又都是一个高贵冷艳的女神，她们常年披着白色的面纱，光彩四射、高贵典雅却难以亲近。
又有人说，西藏是历史学家探索的热点，从远古的猕猴变人传说，到松赞干布的伟业，再到活佛转世制度……让世人注定要仰视她的高度的同时，也深深被她孕育的不同凡响的古代文明所震撼。于是，人们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到西藏，而我没有理由，就这么自然、真切地贴近了西藏、贴近了拉萨。
神奇的天路开通，使我有机会贴近拉萨。很久没坐火车了，而这次进藏要从重庆坐两天两夜的火车才能到达拉萨，中途还要从西宁换乘青藏列车。我没有想到，这次进藏路上会经过那么多神奇美丽的地方：四川的大竹、达县，陕西的安康、西安、咸阳、宝鸡，甘肃的定西、兰州，青海的西宁、格尔木、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还有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铁路所在地唐古拉山口和高原珍贵的淡水湖——错那湖，最后经过安多、那曲、当雄、羊八井到达拉萨，我像一个梦游者一般经历着这心灵之旅、天堂之旅！
与同行的团友们一样，我在列车上一会儿拿着相机隔窗不停地拍摄，一会儿倚窗凝神静思，一会儿又躺到卧铺上默默怀想，把在重庆时拎着大包小包行李上火车时的狼狈忘得一干二净。尽管大家心中早已作好了准备，但高原反应还是不可抗拒地来了。还没到拉萨，同行的团友中便有4人感冒，而这之前就听说感冒不能进藏，会引起急性高原水肿，导游反复强调的“多喝水多吃水果，保持良好的心情就能缓解高原反应”的话语早被我们抛到了脑后。好在我们准备了各种药品，解了燃眉之急。“出门最主要的是安全！”领队的话此时好像才被大家重视起来。不过，想想我们也是从云贵高原走出来的大山之子，小小的高原反应算什么？这样一想，大家在逐渐适应的过程中心情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这时列车员发给我们每人一张表，要求乘客对自己的健康状况如实填写后交回，一个都不能少，目的是看是否适合进藏，或者说是在统计进藏人数。我们都没在意，但为了配合列车员的工作，我们还是认真地填写了。
乘坐在干净、整洁、宽敞、全封闭式、有空调的青藏列车上，我们好奇地掀开到处都设有的氧气口，这些为进藏途中严重缺氧的人准备的氧气我们一次也没用上。只是特别喜欢车厢里一直播放着的那首《天路》，清脆、高亢、嘹亮的乐音伴着车窗外灿烂得透明的阳光、绵延不尽的雪山、草地、湖泊、成群的牛羊，温暖得我们的五脏六腑像热带雨林中的植物，枝枝蔓蔓地爬满了我们全身的每个细胞。我们置身在梦与现实的边缘，虽然经受着高原缺氧带来的痛苦，但我想每个人都会爱上西藏，一些人是一见钟情，一些人是日久生情。
火车到达拉萨车站已是下午五点半，此时如在贵阳，天可能早已擦黑，但在拉萨，阳光却还亮得刺眼，空气中流淌着浓浓的雪域高原那粗犷的味道。走在空旷的站台上，身旁的小罗接过我沉重的行李，满脸忧愁地看着我说：“姐姐，你这么单薄的身体能经受得住这几天的高原之行吗？”我笑了，回答说：“不知道，看看吧。”内心却好感动他的这份关心。刚一出站，西藏的地接导游黄春梅便热情地走上来为我们每人献上一条洁白的哈达，也给我们送上了那珍贵的问候：扎西德勒（吉祥如意）！看着她纯真烂漫的笑容和那被高原阳光晒得黑黑红红却健康无比的肌肤，我们立即感到有一种亲切感在心底蔓延。后来我才知道，25岁的春梅居然是四川南充人，与我算是老乡，三年前就到西藏做起了导游工作。从她沙哑的嗓音和认真的讲解中我们感受到她热爱这个职业，珍惜这份工作，在几天的相处中，她带给我们无数的欢笑和快乐，把四川人的勤劳善良朴实融进西藏那粗犷豪爽的性格中，使我们恍惚起来，分不清她到底是属于四川还是属于西藏……。
神往布达拉宫
在拉萨的西圣地宾馆休整了一夜之后，我们一大早便要去参观布达拉宫。高原反应带来的失眠使我们感到异常难受，但一想到就快见到闻名遐迩的布达拉宫，我们的情绪又立即被调动了起来。想像一下，清晨微曦初露，拉萨河上的水气袅袅升腾，就像神鹰披着的彩色光环，圣洁而美丽。这里特别的静，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时间长了，就有了飞翔的感觉，甚至像在悬崖上空飞翔，空灵、深沉、自由、幻想、梦境这些词汇与感觉如气泡般围住了我。早晨的天就蓝得近乎透明，空气中早就没有了厚重的的感觉，在这样优美的景色下凝神静听，真是心旷神怡。在这样宁静的时空中，山与天，太阳与云朵旁若无人地挥洒自己在白昼中最初的美丽与辉煌。
见到布达拉宫的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它在藏族人眼中是离上天最近的地方。人们到这里来是为了寻找心灵的皈依，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我们似乎听到了来自天空的声音：带着我的灵魂到天堂！此时驻足静听，仿佛听到古老与现代的对话。一座好的建筑、一件真正的艺术品、一曲经典的音乐，如同一份隽永的爱情一样，都能经得住岁月的打磨，化为不朽！布达拉宫正是如此。
很早就听到过的那句话“今天的天空很西藏”如今得到印证，也许就是从那时起种下了对西藏的相思，这次能如愿前来，或许就是为了感受这里特别蓝的天、特别清澈的高原雪水和特别神圣的藏传佛教。
春梅的声音已不经意地在耳边响起，她在讲述一个古老传说中雪域高原上先民的由来：一只猕猴来到雅隆河谷的山洞中潜修慈悲菩提心，一个女魔想尽诡计引诱它说：“我们两个结合吧！”“我是观音菩萨的徒弟，受命来此修行。如若与你结合，就会破了我的戒行。”猕猴答道。女魔说：“如果是这样，我就只好自尽，因为我前生注定要降为妖魔，你我成不了恩爱夫妻，日后我必定为妖魔的妻子，并生下无数魔子魔孙。届时，雪域高原将成为魔鬼的世界，万千生灵将遭残害。所以，希望你答应我的要求。”
与女魔结成夫妻会破戒，若不答应又会造成更大的罪恶。内心矛盾的猕猴遂返回普陀山，请示观音菩萨。观世音说道：“这是上天之意，是吉祥之兆。你能与她结合，在雪域高原繁衍后代，是莫大的善事，作为菩萨，理当见善而勇为，你速去与女魔结为夫妻吧。”猕猴与魔女结成伴侣后，生下6只小猴，它们性情与爱好各不相同，在果林中各自寻食生活。3年后，当猕猴前去探视子女们时发现，它们已繁衍为500只，林中果实即将枯竭，生活危艰。老猕猴便再度返回普陀山求助于观音菩萨，并遵圣者之命从须弥山取出天生五谷种子，撒向大地，大地不经耕作便长满各种谷物，猴子们因为得到充足的食物，尾巴慢慢变短了，也能说话了，逐渐地变成了人，这就是雪域高原上的先民。
猕猴变人的故事，在藏族民间广为流传，并记录在古老的经书中，遍绘于壁画上。西藏的泽当，就是以“猴子玩耍之地”而得名。泽当的藏民会告诉你：那猕猴住过的山洞，就在附近的贡布山上。
优美的故事把我们带回到远古时代，还没回过神来，我们已不觉登上了布达拉宫的白宫。如此盛名之下，看看布达拉宫前，来自全国各地乃至众多外国友人都挤在一起疯狂拍照的情景，自然就再平常不过了。如此圣洁清静之地，如今被世俗的人这般频频打扰，端坐在上的面带微笑的神佛们，该有多少的无奈？不过，按照当地的传说，当寺庙钟声响起的瞬间，如果有恋人们手挽手走过，此时一个深情的对视，就可以让两个人白头偕老。不光如此，又有多少人不远千里万里来到这里寻觅灵感，寻找心灵的归宿，并留下流传千古的故事和篇章。
导游在继续着她的讲解，她说，布达拉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黄金，而里面的其他任何一样物品都价值连城。是的，我感到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值得驻足和赞美，我们真恨不得多几双眼睛能把里面的全景尽收眼底，前后左右还有穹顶的影画在窗外艳阳的映照下，流动着摄人心魄的华光异彩，而穿透窗户的一束束阳光，又在幽暗的墙壁上投下一缕缕斑斓透明的光影，色彩与光线的搭配在这里达到了极致。不过，置身于布达拉宫内反而没有了在山下时的崇敬之情，里面的有些壁画，没觉得印象深刻，倒是有一间恬静、安宁的小殿堂让人感到亲切，具体名字已然忘却，但我还是固执地把它留在了记忆里。没人能打搅自己的心境，我们边走边看边听，看到有穿着宽大的紫红色长袍的僧人在面前无声无息地走过，口中念念有词。可以说，布达拉宫内的一切，已经向世界尽情展示了中国佛教圣地的庄重肃穆。
出得宫来，夜色已降临，高原的粗犷气息还没有褪去，此时此刻，什么都可以放松一下，在平静之后，我们的记忆里又会增加一份珍贵的典藏。
因为没有更多的时间，我们只好利用这短暂的吃晚饭前的空隙去那条著名的街道——八角街。暮色苍茫中，八角街边的房子都有着糖果般的色彩，对面山崖上隐隐约约的小路像是要把人带到幸福的天堂，秋天的拉萨换上了空旷而迷人的彩装。我们兴致勃勃地在这条街上的老建筑中挑选那些小镜子、小手链等纪念品，那感觉好像一部重放的DV黑白片演绎着那些昔日的故事，交错的时光在这里被精致地雕刻着。
靠近纳木错
因为第二天要去往返500余公里的纳木错，领队的说早上5点就要起床，6点钟必须准时出发。于是我们早早就躺在床上，但却怎么也无法安睡。就在迷迷糊糊要入梦时，叫早的电话铃又响了，翻身起床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到达餐厅，老远就听到餐厅的大厨师傅在大声说：“我3点就起来给你们做早餐，可是馒头发不起来，我又加了30元钱的奶粉才弄出来的。这馒头珍贵啊，你们一定要多吃点，今天这一路上可没这么好吃的东西了！”的确，在海拔这么高的地方，米饭都难煮熟，能吃上这样的馒头已经是我们天大的福份了！
汽车载着我们出发时，天还没亮，我一上车就闭上眼睛睡觉，实在是太困了。开车的师傅也是四川人，神清气爽的样子与我们疲倦的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空气中弥漫着摇滚式的藏歌，师傅说他喜欢这样的曲调，而我不喜欢，觉得太吵了。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导游说，天亮了，睁眼看看窗外吧，不然会后悔的啊！我在半梦半醒之间睁开朦胧的睡眼向窗外望去，我的眼睛里投影进令神经为之一振的画面：那长得似乎永远走不到头的天路，和那掩映在雪山下草地上的牦牛相映成趣，高高的蓝天白云和如锦绣丝毯般平整的草地交相辉映，从山上流下来的雪水汇成清澈透明的小溪潺潺地从身旁淌过，发出悦耳的叮咚声。导游说，沿着这条路上去，我们就要到达海拔5190米的“那根拉”界碑了，我们当然少不了要在这里留下永久的珍贵的纪念。转过去便是一连串曲折的湖湾，远看形如蛟龙戏水，曲曲折折的白亮色湖湾与金色的湖畔树木好像为这块土地镶上了双重高贵的花边。这时导游会向你讲述一对青年男女的爱情故事，使你仿佛看到他们在湖边游戏的情景，也许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这里的颜色才会如此给人以柔和的感觉，一如神仙乐园。这里的水纯净而透明，带着顶清新的味道，蓝汪汪的会说话一般。湖面水平如镜，雪山银装素裹，从童话世界跳跃至此，洗净铅华这样的词语自然地出现在脑海里。有关蓝色和透明的种种都会在这里有所表达，阳光下雪山、蓝湖、积雪交映如同洁白绸缎上华贵的暗花。
因为有过青海湖的震撼，面对全国第二大咸水湖的纳木错湖时，我的心情要平静许多。我知道，纳木错是一个与神耳语的地方，它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湖，远离现代文明的污染，保持着自然原始生态，理所当然成为了朝圣者心目中的圣地。由于季节与地理环境的不同，这里的草地已带着金黄色了，湖对岸的松树、白桦树，笔挺的插入天空的蓝色里。黛绿、黄绿、金黄、橙红的叶子像是哪位画家不小心打翻了颜料盘，于是满目的七彩，步移景换，恍若画中行。太阳从山顶普撒金光，给树枝轻镀金辉，和煦的秋风中，缤纷树叶落了又落，就像飘舞在空气中的彩色音符，看到它们就会感到坚如磐石的力量，那浓重的青绿仿佛告诉你，身边的幸福是几世前就许下的愿望。脚下的土地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踩上去松软且沙沙作响，拔脚起来的时候，落叶的芳香和泥土的味道就弥漫出来亲吻我们的脸颊，留下闪着浅绿色的唇印。
听导游说，在纳木错，有一种检验诚意并预示未来吉凶的仪式，朝圣者来到佛主“身”之圣地吉祥岛，在这里煨桑祷告之后，便将一条表达自己心愿的洁白哈达抛入湖水中，若哈达立即沉没，即证明你是清白诚信，神佛完全接纳了你的意愿；如果哈达漂在水面，或者要沉不沉，说明你心地乏善或有不愉快的事等着你。我们很想试试，却不逢时，只得作罢。
走出纳木错湖，拥抱着阳光，三三两两的牦牛在逍遥自在地散步吃草，对经过它们身边的人们，毫不理会。
回来的路上，尽管好多团友因缺氧头疼欲裂，但情绪异常的高昂，每个人唱遍了所有会唱的歌，表演了自己喜爱的节目，车内欢歌笑语，窗外风景如画：夕阳下的纳木错是如此的娇美异常，所有的一切都抹上一层玫瑰红色，让人有种从红盖头里看世界的感觉。帐房边牧民们的炊烟也袅袅地升起来了，被姑娘们衣角上的叮当作响的银饰衬得生动非凡，远处的草地上，有披着毛长及膝盖的牦牛和羚羊，夕阳透过薄如蝉翼的云层照在它们身上，发出油亮亮的光彩。在纳木错的背景下，愉快的心情破茧而出，如同彩蝶，带着金色的光影，画出一道美丽的弧。
从拉萨的天空到纳木错的雪山湖泊，我们一路用心灵刻下珍贵的印记。这里的风景太浩瀚了，一天内把所有的景点看完已经不容易，更何况是欣赏呢？那瞬间的圣洁神情，激荡了无数人心中最深处的感动。在这里被感动的我们，将带着高原特有的空灵气息深入肺腑，让人铭记终生
作者简介：
黄莺，笔名叶子，四川泸州人，现居贵阳，某报文艺副刊部副主任，主任编辑。阅稿无数，偶尔写写，散文、随笔、小小说等作品散见于省内外报刊杂志。
来源：贵州作家·微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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