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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三月
春风三月 总有一些
不确定的讯息夹杂在风里
那些来自远方的风
十分神奇 随手插一根枝条
明年会开出花朵
这让我怀疑
关于死亡的预设
是可以挣脱的
只是 我们还没有找到方法
春风三月 总会有雨
伴着春风而来
那些细小的雨
走过山林和田野
山林和田野很快就绿了
那些细小的雨
也淋在我们的身上
我们 为什么没能重生
是雨不够大
还是我们已经干枯
春风三月 万物醒来
从复苏的结局上看
我知道这个万物
不包括我们
✪ 关于河流的结论
谁也无法看见河流
最初的样子 现在的河流
是时间与大地的共谋
我们可以把看不见的和看得见的
河流 想象成同一条河流
奔腾或平静的流水之上
我们就可以建立她 立体的形象
从密西西比到雅鲁藏布
每一条河流都会有故事
生和死 养育和毁灭
信奉和祭奠 诅咒和遗忘
靠水而居不是水的理由
靠水而居只是人的卑微
水 洗濯污垢和血迹
水 冲淡苦涩和甜蜜
聚水成河是与人无关的事件
坦然流淌的真相
无须人的揭示
没有一条河是特殊的 没有
没有一条飘满垃圾
而依然干净的河流
没有一条流淌血腥
而依旧亲切的河流
没有一条彻底干涸
而依然生机盎然的河流
关于河流的结论
必须而且只能建立在水上
语言 情怀不值一提
历史 故事不值一提
这是所有的河流
全部的真相
✪ 旁观:城市的黑夜和白天
城市的黑夜 那些为遮蔽
而亮起的灯
让整个城市变得不确定
仿佛场景不断变换的舞台
真实和虚构
分不清楚 而又同时进行
而这个时候 所有的人
都是旁观者
不在故事的现场
不知道真相
当然 天总会亮的
天亮之后 那些故事
会以包装之后的面目
出现在报纸 电视
以及街巷的议论中
清洁工和路人
捡拾的碎片
让城市在白天一开始
就不知道信谁
而陷入迷茫
城市的白天是封闭的
建筑围合的小区 校舍 单位
让公路 广场 地铁 人行道
呈现逃离的状态
任何停留和关注
都有窥探的嫌疑
善意的关心无法解释
家徒四壁或富可敌国
无人知晓
一些人猜度另一些人
夜幕就降临了
生活在城市
旁观着城市的黑夜和白天
四遍八达的交通线路
让内心的方向
迷失在可能的方向之中
✪ 远方:败落或异化
曾经的远方 在距离之外
有情怀和诗意
有季节的意象和尘世的苍茫
有人的期望和行走的理由
有抵达的可能
和无法到达的伤感
如今的远方 在江湖之外
与距离无关
如今的远方 仅仅只是
无法求证的状态
我无法走进你的心里
我也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形容词和副词虚构着目标
掩埋了路径
远方是在一个早晨败落或异化的
那是一个我无法明言的某年某月
那一天 谎言以崇高的名义流行
不受约束的欲望以真理的名义
杀死最后的尊严
汉语中 一半的词汇闲置
远方 只是其中一个词语而已
在没有远方的年代里
行走是没有意义的
当然我不会说:行尸走肉
我没有那么恶毒
✪ 警惕词语
有一些词语 读出来或写出来
我们便会油然地庄敬
比如 父亲 母亲 祖先
比如 爷爷 奶奶 爱和祖国
这很容易误导我们
将具体的对象和抽象的指称
混淆 比如母亲
那个给我生命 喂我汤水的才是
墙上画像里的不是
电视剧集中的角色不是
比象的河流和山峰
其实也不是
警惕词语
警惕那些庄重的泛指
警惕那些虚拟的共同
以生命感知另一些生命
以个人感知群体
找回 血肉的亲情
真实的挚爱 悲悯和疼痛
警惕词语
就是以理性和逻辑
拒绝 一切
爱的谎言
崇高的欺骗
作者简介:
司马玉琴,男,仡佬族。生于1966年,贵州省务川自治县人。出版有诗集《学会平常》《一个人的阵地》《自选或手抄》,散文集《闲言笑置》。中国作协会员。
来源:贵州作家·微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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