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节，动荡不安
1
在下葛宋，一个瘸腿老者一件件脱掉
沾满鸡鸣狗吠的粗布衣衫，被逃不过的厄运
连根拨起，揣一把泥土入赘他乡
光秃秃地站在远离故土的路口，连过路的鸟
都不肯正眼瞧一下
活着的，死去的人搅合在一起
不讲究先来后到，趁着胳膊腿还得力
一些人硬着头皮，一个劲往前挤
像下一盘没有对手棋，捏住一个子
随便摆
2
一片乌云闯入异乡人的眼睛，藏不住的心思
夺眶而出，关于丫头的记忆漫过夜晚
月光把带毒的刺，刺进七月省略微单薄的身体
无风的夜晚袒胸露乳，光溜溜地站在通往
下葛宋的村口
夜，淡蓝再重一些，这天空就接近大海
如果还有多余的水墨，向天空泼墨一盆冷水
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身陷水深火热
3
兖州城外一群散放的羊啃过天空
被一片嫩绿的蓝，喂得膘肥体壮
放羊的李二狗懒洋洋地卧在阳光下
咀嚼着一段往事，一串惊雷，摇响晚归的铃铛
来不及撤退的云朵，如残兵败将
被一阵风俘虏。村口的老槐撑起一把伞
一片荷叶，扛不住越来越暗的天空
雷声刺进黄昏，成了一辈子丢不下的心事
✪ 时间是个庸医
从盛唐到晚清，一把辘轳绞起混浊的记忆
麻绳紧勒着，没黑没白的日子
朝令夕改，季节格守着
一成不变的规矩
露出几根白发，额头板结的一亩三分地
沉甸甸地，压在故乡的头顶，一朵云
如飞累的鹰，找不到歇息的枯枝
夕阳忍痛割爱，丢下一大片江山
归隐，炊烟引燃一缕乡愁
暮色弯腰捡起，街头零星散落的往事
寄往异乡，当夜色低下头颅
梦里梦外，总有死不暝目的眼睛
窥视着
✪ 素年锦时
——给MT
那时候阡城的天很蓝，云也很好看
风柔软地捂住了太阳的眼，把你的长发吹散
我的心有些乱，今天送信的邮差到得有些晚
你好看，眼睛好看，长发好看
被风托起的裙摆也好看，长睫毛的眼睛
忽闪忽闪，连空气都变得色彩斑斓
午后被时针划过的天空，连你的影子都好看
阳光绕着的轮廓也好暖，被蝉鸣叫醒的梦
像你的唇彩一样淡
再为你写几行诗，微风在你耳畔读了几遍
滚烫的脸颊，羞红了你为我留下的龙川北岸
阡城的天依旧蓝，云也很好看
✪ 赶路
1
五月的灵隐寺，两只鸟
把巢筑在了，佛像后背的缝隙里
在雏鸟吱吱的叫声里
佛像乐呵呵的，眼缝好像更细了
云老厚的下葛宋
柴、草垛，菜畦，田畈
以及树，山
几只燕子落在寨子外的旧电线上
像把什么都省略了，老屋的亮瓦
映得堂轩好亮，好亮
童年的我的手冻得像红萝卜，灶台前
的木火桶好暖，老屋后的竹子桠
像逝去的人在笑
2
开始写诗时，晚风的忧郁就散了
仿佛我们都有一些念想，朝着各自灵魂的方向
空气里总是藏着一些声音
当有些呼唤飞回来时，一只鸟
就是一座村庄
临安城外的苏家小姐，你如果感觉到我正在给一条路
剃度，那你一定能听到
十里之遥，南山寺的钟声
在静静敲
3
在望江门外的八卦田遗址，一场暴雨后，夏阳温存
玉皇山外路边小店的招牌下，几只破瓦罐，淋着雨
这些蔷薇应该长在篱下，但是并没有
这些蔷薇看上去也是蔷薇，就算没人看见
它们也是
我站在檐下
站在一丛蔷薇前
黑色的斗篷，就白了
作者简介：
李博文，仡佬族，贵州石阡人，九三学社社员，中国心理学会会员，心理学及金融领域从业者。民刊《佛顶山》诗刊发起人之一。
来源：贵州作家·微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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