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的尽头是群山,群山深处,是生我养我的地方。那里山清水秀,远离了尘世的喧嚣;那里交通闭塞,远离了电网。看!在山的半腰,炊烟升起处便是我的家。
小学时,由于附近都没有教学点,我和姐姐每天都要步行到十多公里外别的村子里去上学。记得那时,笼里的公鸡刚叫第一遍时,就要起床了。睡眼朦胧间,是父亲在灶前后忙碌的身影。由于离学校太远,中午根本赶不上回家吃饭,于是只能用保温盒把午饭带到学校。吃过早饭后,我和姐姐背上书包,每人带上一盒饭,踏着清晨的山风,在朦胧的夜色里前行着。
如果没有遇到雨雪天气,几乎是赶到学校大门时耳边就响起了早读的上课铃声。在这条不短的小路上,走着走着,我便开始讨厌了雨天和冬季,一旦遇到雨天,我和姐姐即将面临,穿着湿的衣服和鞋子在学校度过一天。这条羊肠小道,除了我和姐姐上学走之外,几乎没人走。特别是从家里出发到学校那个村子的后山,路边长满了茂密的灌木丛,一旦下雨,雨水便在灌木叶上积上大大小小的水珠。从路上走过,我们身上似乎有着让水珠着迷的东西,不管我们怎么躲避,它们还是想方设法地爬上了我们的衣服,钻进了鞋里。冬季是最难熬的日子,没有之一。早晨的风像虎舌一般从我们脸上舔过,疼痛感一下子就漫延全身;如果遇到霜雪,那就更让人难过了,到下坡时,身体如同没有刹车的自行车一般,不受控制地向坡下驶去,不是掉进灌木丛就是滚到别人的菜土里,还顺带压弯了几株农作物的腰。不过,在冰雪天里唯一的安慰是衣服和鞋不会湿透。
下午放学后,沿着来时的小路返回,才走到一半的路程,夕阳就只剩下半个脑袋了,还能看见天空不时归巢的鸟儿和远处升起的缕缕炊烟。我和姐姐不禁加快了脚步。越过最后一个山岗,就能看见父亲在院里的凳子上坐着等我们的身影。一阵清风徐来,我们仿佛闻到了风里的菜香味儿,浑身一下子便充满了劲,沿着菜香味儿飞奔起来。
吃过晚饭,才发现黑夜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笼罩了大地。姐姐在父亲做的煤油灯下,站在灶后洗碗筷;灶前,生着一小堆火,架在火堆上的枯木在奋力地燃烧着,似乎想把屋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照亮。我和父亲坐在火堆前,向他讲述校园里发生的趣事。
休息一会儿,我和姐姐坐在桌前,桌上点着又一个由父亲制作的煤油灯,在昏黄的灯光下,我们拿出老师布置的作业认真地写了起来。有时,夜里的微风很调皮,从木制墙板的缝隙中钻进来,淘气地吹着灯芯上的火苗;火苗也如同孩子般扭动着身躯,跳起了舞蹈。哎呀,我一不留神,就写错了字。写完作业,我们收拾好书本,各自回房了,也没有什么可好玩的,况且第二天还要早起。
春天的赞歌从我们的耳里飘过,脸上吹过了夏日的和风;秋天的颜色印在了我们眼底,身上融化了冬日的雪花。不知在小路上走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更数不清我和姐姐在它的脊背上留下了多少脚印,在它疏松的皮囊里和下了多少汗水和眼泪……
我和姐姐毕业了,终于到了和它说再见的时候,那一刻,心中却有些不舍了。我和姐姐在那条小路上奔跑,跑过了属于我们的童年。
作者简介:
秋何 ,遵义师范学院学生,爱好写作、摄影。
来源:贵州作家·微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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