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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喜欢随着父亲奔波在大街小巷，穿梭于这座小城。各式各样的吆喝仿佛还在耳畔，记忆中那在街上来来往往的搭人乘坐的三轮车已被现今四轮小轿车替代。政府那小庭院中的欢笑声也早已消失不见，前一秒这还是我们的乐园，即使不相识也能打成一片，而如今往昔的熟人相见也只是含笑点点头。
我的家算是城郊，不过在田对面名叫菜园的村庄更是偏僻些。我家的下面全是广袤的田地，依稀能望见对面菜园几顶土墙围成的小矮房，到对面去要穿过长长的泥泞的小路，小路的两旁有一大片的荷塘。我喜欢荷塘里大朵的粉的白的荷花，听老人说荷塘里的莲子十分可口，荷叶可以摘下来当伞用，可我一次也不敢摘，每次伸出手到一半，看到荷叶下的潺潺流水又缩回了手，怕一个踉跄摔了下去。
有一次，我和小伙伴放学后一起去对面的菜园玩耍，她骑着单车载着我，我坐在后边听着车轮“哐当”“哐当”。在菜园，我看到了更大片的荷塘，看到了不止一两顶的土房；我听到了清脆悦耳的蛙叫声，和我家下边田里的蛙叫声一样有趣，但这儿的蛙叫声更嘈杂些。
炊烟已缓缓升起，天空由西至东层层渐变，就像是蓝画布上渲染着橙红色的颜料，不知不觉周围慢慢褪了色，只剩下淡淡的灰。当我回到家时，父亲手机拿着那支我再熟悉不过的藤条鞭子在家门口等着我。
夜晚是那样幽静，我抱着枕头，看着窗外一颗颗如钻石般闪烁的镶嵌在夜幕上的星星，腿上传来的疼痛让我难以翻身。田里的蛙又开始思考人生了，“呱呱呱”仿佛是在和我述说它的人生经历，我仔细的听着，开门声打断了我与小蛙思想上的交谈，父亲走了进来，我闻到了药膏的味道。果然，父亲把药膏放在书桌上，并叮嘱我不许有下一次，我敷衍的点了点头，还在为他打我而生气。随后，父亲又问我需不需要他帮我上药，我转过头去不想理他。父亲走后，蛙叫得更大声了些，像是在谴责我对父亲的态度，又像是在教导我父亲也是为了我好。听着听着，不知何时入了眠，带着思考的青蛙入了梦。
时过境迁，家下面的水田和那片荷塘不知何时被填满了，那条泥泞的小路也被灌上了水泥，更加笔直的向前伸展。路的尽头也不再是数不尽的土房，好像变幻就在一夜之间，我刚睁眼就看到的模样。菜园被发展的愈加美观，从前的影子也难以寻觅，大朵大朵的荷花没了，大片大片的荷叶没了，大粒大粒的莲子我还没吃到，都没了。随之消失的，还有那如演奏交响乐般的蛙声。上一次经历这些场景，是在多年前，还是在昨夜的梦里，我已然分不清。曾萦绕在耳旁的蛙叫，或许最后一声存在我的心中。
从前的某天夜里，我问父亲：
“爸爸，为什么现在听不到青蛙呱呱叫了？”
“它们到别的地方去了。”
“它们到哪里去了？”
父亲没有回答我，现在我也明白了它们的去处。
小时候，坐在父亲的肩上，发现天空比父亲的肩膀还要高；长大后，发现天空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高楼大厦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天空不再湛蓝，夜里的星也不再那般亮，它们都被裹上了那层神秘的面纱。
而我，依旧怀念那只思考的青蛙。
作者简介：
潘骄阳，水族，2002年出生，贵州荔波人。曾任荔波高级中学民族文学社社长。迄今已在《现代青年》《当代教育》《夜郎文学》《贵州民族报》等刊发表作品。现就读于荔波高级中学。
来源：贵州作家·微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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