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梦中，一棵大树倒了
梦中，一棵大树倒了 公司对面楼上，我梦见一棵大树倒了 我那晚老睡不着，天花板望我 月光窗外走进来，我像似披着金纱 离家的人儿，思绪越来越绸
我家住贵州一小山村里头 那地方山多，前山，后山，左山，右山 我上有老下有小，有白发的爹娘 有儿子女儿，妻是我一生的眷恋
我住在公司对面楼上 近处高速公路，远处高高的铁路桥 我那晚老睡不着，我望天花板 在想公司里那些错综复杂的人事
夜半，迷迷糊糊我睡着了 走在梦中一条明亮的路上 阳光阿护着我，身子暖暖的 走啊走，不觉到了路尽头
走到路尽头我不由刹住了脚步 路尽头一刀悬岩，悬岩上有一棵大树 大树够两三人合围，枝丫枯了，叶子凋了 大树上有猴打闹，枝丫发出欲折的声响
看着这我惊呆了，我为猴们担心 大树枝丫一断，摔下来将成肉饼 可猴们全然不觉，打闹累了还不想离去
看着这我心弦绷紧了，猴们啊千万珍惜生命 一阵狂风刮来，大树一阵颤抖，轰隆巨响 就在猴们离开大树枝丫那一瞬间
梦中，一棵大树倒了 公司对面楼上，我梦见一棵大树倒了 这大树是一棵老树，哪里经得住猴们折腾 日所思，夜所梦，这梦真怪，妙哉
山这边山那边的人们
山这边有煤叫“乌金” 山这边人挖煤得实惠 挖呀挖一挖就整十年
山那边有土叫“黄土” 山那边人包谷像牛角，谷子扭成绳 山那边人穷吗？不穷；富吗？不富
山这边夜晚辉煌一片 男人女人矿山夜市吃烧烤 裙子如火，衬衣如雪 吃着笑着，喝包谷烧，说风流话
山那边夜晚漆黑一片 男人女人劳作累了 天擦黑一个搂着一个 床沿边衣裤，些许泥味汗味
三伏天，山这边机器轰隆 男人女人下班洗了澡 矿山农贸市场割肉卖菜 三伏天，山那边山歌悠悠 男人女人说种包谷谷子饿不死人
后来呢后来，山那边人都说 这包谷谷子越种越没意思 种一年还抵不上浙江打三个月工 于是，拖儿带女去了浙江
后来呢后来，山这边的煤挖完了 煤老板丢下办公大楼，走了 山这边人无事可干，一家跟一家 部队大转移似的，拖儿带女也到浙江去了
树上传来鸟叫声
我干工作巴巴适适的，大家眼睛雪亮的 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啊，或者疲劳 老板你心太狠，凭啥要解聘我
解聘对我来说家常便饭，提到解聘 你那小姑爹惊恐不安，我随你的便 坦白地说，历经解聘这是第十一批次 人间哪有不散宴席，解聘于我家常便饭
我放过牛，打过猪草，砍过柴 我小煤窑上背“赶班”，我和煤老板打过架 煤窑垮塌，有两个工友至今没挖出来 我是幸存者，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原本一个苦命之人，我吃惯了苦 老板你解聘我对头，离开你这地方 我可去找其他事干，不过对你我有意见 包括你小姑爹，除逢年过节会送钱送物 还有就是拍马屁，其实并不怎样
老板你说解聘是英明决策是大势所向 减轻了财政负担，杜绝了人浮于事 老板你说我是一个好员工 公司财政吃紧，就当一回“牺牲品”吧
老板你说话腰不疼，这牺牲品好当吗 我是乡巴佬，你不开我刀敢开谁刀 我直比竹竿直，我听不懂你狗日的那鬼话
老板你脸皮比牛皮还厚，你忽悠起我来了 你说有本事走遍天下，金子放在哪都发光 我说老板，我说老板你到底烦不烦 你越忽悠老子鬼火越冒，你走阳关道，我走独木桥
老板你装得像善菩萨，请我吃散伙饭喝散伙酒 我那晚心情不好不胜酒力，飘然若仙回宿舍就睡 第二天醒来整十点，树上传来鸟叫声
狗有一个传说
我读小学时家里养了一条白狗 记不住哪年哪月哪天，狗贩子过路 我爹嫌白狗老了，白狗变成了竹席 白狗去了又回来，绳套颈上，嘴角流血 狗贩子又过路，白狗变成了锑锅
我读初中时家里养了一条黑狗 我家那几年喂猪大如山 猪圈门边铺稻草 黑狗心领神会就睡上面
那晚的天黑麻麻，偷猪贼来偷猪 听到狗咬声我们忙起来追打偷猪贼 黑狗冲在最前面，偷猪贼吓跑了
我爹说养狗看家护院，狗有一个传说 从前老家没大米，传说是狗带来的 很远的远方稻谷堆成山，狗在谷仓里打个滚 尾巴根带回三粒稻谷，抖落在老家沼泽地 从此老家人种上了稻谷，吃上了大米
一只金凤凰飞出了大山里
一辈子和泥土打交道的老爹 一辈子口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爹 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老爹 一辈子说话老实做事老实的老爹
老爹啊老爹！老爹到大学里看过你 你感动得眼泪水热辣辣的 老爹啊老爹！老爹到城里看过你 看你，看你妻子和儿子，老爹老高兴
老爹本来不愿进城，留恋乡下黄土地 老爹啊老爹，你的老爹，经不住苦苦劝 最后答应你进城了，说住一段时间试试看
老爹啊老爹！老爹进城那一天 村里大人细娃来送行 连平日里有钱有势的马老板也来了 慌忙扶你的老爹上车
城里马路好平整，走在上面无灰尘 城里公园好热闹，人来人往像赶集 城里商场好新鲜，就像张张幻灯片
老爹啊老爹 老爹总觉乡下好，山清水秀风景美 老爹啊老爹 老爹心情好寂寞，拼着要回乡下去
老爹的脾气你晓得，九头牛也拉不回 坐上车往乡下赶，俩爷子聊得好开心 句句说到心坎上，老爹的话值千金 老爹说儿啊我愿望终于实现了 一只金凤凰飞出了大山里
作者简介：
石光举，贵州水城人，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
来源：贵州作家·微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