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美术评论集《敲门者:叩开画家的心灵之门》,汇集了毛时安三十多年来的三十多篇评论文章,向读者打开了一扇通往艺术家心灵的大门。
“艺术家要按照艺术的规律来反映这个时代向上、向前进程中的复杂性。”
记者:在《攀登者》中,除了对上海近二十年重要作品和重要活动的巡礼,你也敏锐地发现问题,尽可能直言不讳,对不少文艺现象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而这种问题、立场、意识,同时贯穿在你具体作品的评论中,让这些评论能穿过表面,直抵本质。以戏剧评论为例,荣广润说你的涉及面很宽,但真正关注的重点其实都是戏剧创作的根本性问题。也有评论家说过,这些年里,你始终恪守着自己的文化立场,没有改变。在场之外,你的立场是什么?
毛时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更想做个思想者,而不是评论家。
我最早的戏剧评论评论了话剧《马》,当时我就写到我的一些立场。我一直很警惕过度现代化,警惕过度市场化(产业化)。但我也是最早提出要建设上海文化大市场的人。我一面提出坚持建设文化市场,同时我又坚决反对过度市场化。因为我认为文化最根本的功能是作用于人的灵魂,作用于人的精神世界。过度的现代化、市场化、产业化,对文化发展是不利的。
记者:但现在似乎很少有人这么坚定而鲜明地提出自己的立场了。现代化进程不可避免,文化和市场的相互关系,也已经被大部分人默认。更多的人认为,艺术创作面临的困境,外部环境占有很大的因素。
毛时安:其实,我们可以问一问,人们为什么需要文化?钱能解决文化的所有问题吗?现在,我们一讲艺术问题就讲外部环境,外部环境固然有它的原因,但全世界的文化都有外部环境问题。虽然问题有轻重,在外部环境的约束下, 我们如何发挥?
不是一定要和政治对撞才是艺术,不对撞也可以是艺术。比如,像话剧《艺术》这样的作品,面对着一张白纸,三个男人完全是无中生有,演绎出一出戏剧。写《艺术》会有什么环境问题吗?《哥本哈根》严肃吧,但这个剧作家还写过《糊涂戏班》这样的闹剧。他一方面能写得这么严肃,另一方面又写打闹,就是有大本事。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对文化艺术的要求,关键看我们如何怎么去对待、处理这种要求。我曾经强调,文艺界还是要解放思想,要充分利用现有环境,将艺术才华发挥到极致。我们要面对现实,充分利用现有时代提供的各种可能性,创作出无愧于时代的作品。但现在,我们缺少强行突破的魄力,缺少在强行突破中显示智力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