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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顶记
与云相遇 我们了望的是
同一种遗忘
云带走过怎样的家园？
难辨方位的家园 常常大于
云的未来以及往昔
有人说起云的苦痛
从水与山的苦痛中升起的云
有黄昏的多重棱角 云
将砥砺谁酸软的骨肉？
而云总小于风声
山顶之上
一个命定的吟唱者
将一部分云影
搁进 风的追缅
✪ 九间房
——题学孔镇火炉坎红军驻地
用一间房堆放风声。从远方到远方
一群人跨过了太多艰难
用一间房堆放缠满绷带的疲惫
用一间房堆放血渍上结痂的叮嘱
“歇歇吧，还有那么多坎坷
在守候着……”总有流血不流泪的人
将身影嵌进歌中。用一间房
堆放黑白分明的爱憎——
用一间房堆放梦想。这只是一次
短暂的堆放 高擎梦想的手
即使曾经酸软 但仍在
将宿命般的梦想牢牢攥着
用一间房堆放陌生的问候
弯板凳。拉家常的人像孩子
还是父亲？他们说着山川能够
听懂的话 而我们也能听懂
用一间房堆放心心映照的欣喜
用一间房堆放对未来的确认
呼噜声中 巨大的星群缓缓移过
天际。一种梦境让灯花颤动
用镌刻祖训的堂屋 堆放
信仰永不变色的光芒
✪ 大山寨
那年在寨墙上磨刀的人
将一缕风
嵌入刀古老的锋利
他必须守住自己的骨肉
荷戟者留下阴影
而他必须在阴影中
找到与种种眺望
有关的寄寓
万松低诉。这么高远的
山峦 相挽着向风
快速聚集
在山之巅眺望家园
熟悉的一切突然陌生
但这并不能改变
我们寄放于
风云深处的奇迹
谁把身影垒入寨墙？
以命相许的墙
依旧 坚毅无比
✪ 在学孔与萱相望
黄花可以被制作成最早的谣曲
母亲一样的花朵 让风
反复沉醉过了
而山野必须沉醉 一朵花创造的晨昏
让草木苍翠。梦境被花影
覆盖着 山野必须被一次次
搬进梦境深处
谁在找那个栽种黄花的人？
他让坡麓滚落汗水 他
教会了自己写斜斜的“萱”字
他把萱写进风或雨滴之谜
谁忆起了母亲的责骂？母亲为什么
还流着热泪？我们到底还
欠母亲一些什么？
我们还欠大地一些什么？
一个种植者被更多的责问
拦住 他必须将萱的诉说
揉进滚烫的灵肉
一朵黄花。母亲的面庞
经得起岁月的折叠
一朵黄花：歌谣已缀满了
山野珍藏的露水
✪ 云峰山
我找不到去云峰山的路
我未曾去 但你
反复去过——
古旧的寺影里藏几种飞鸟
我听到了它们的叫声
你还将听到什么？
随一朵云上路 慢慢地
你看见那朵云将自己
走成了一种山势 你能否
说服那座折扇型的山
重新成为一朵云？
家园由云与山构成
山的背后 淡紫色的云
再次 上升——
你遇见梦一般蜿蜒的大地。
作者简介：
姚辉，1965年生,贵州省仁怀市人。出版诗集《苍茫的诺言》《我与哪个时代靠得更近》（中英对照），散文诗集《在高原上》，小说集《走过无边的雨》等10余种，部分作品被译成多种外国文字。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贵州省作家协会副主席。
来源：贵州作家·微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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