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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玉琴|看见(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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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2020-7-28 09:59:19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看见  此刻  人间烟火

在我世居的高原蔓延或回归

这与幸福和诗意无关  生活

正不动声色地逼向我们

01

一栋山中的房屋  空置

被遗忘或舍弃都是不准确的

孤独地守候成一种象征

是另一种存在的意义

不是你读过的书你都用了

但你被叫做读书人

却包含了你读过的全部书籍

然后  才是你被赋予的名义


我已经猜度了房屋的孤独

我不再敢猜测是否绝望

山中  鸟儿的鸣叫

会把日子拉得更长

那些年老的单调  逼近死亡

那些年少的茫然  容易放弃

三年  五年  十七年

每一栋单独的房屋

有属于它自己的承担


还好  时间总算过去了

当熟悉的人  打开似有若无的锁

一切关于时间的定义毫无价值

灶堂里的火  温暖

每一处的残缺

漏顶  朽腐 断裂  剥落

所有关于将来的预期曳然而止

这是一种深刻的逆转


这是房屋的立场  一栋房屋

居于山中或者闹市  它

都不关注远方和梦想

哪怕如今的远方

已不再用几天的牛车来计算

如今的远方不过数小时的距离

可梦想断裂时  数小时

依然是不可跨越的地平线

这就是现实  就是村口那棵古柏

一直在你的关注之外或关注之内


积水的流年是不可预测的

此刻的回归

在选择之外  在结局之中

02

沿着村庄走一遍

确定人的生死和回归

沿着山路走一遍

确定  山林和田土的地界

找回农耕的信心

掩藏的内心是不可以说出来的

那些离开土地之后的际遇

留给自己


熟悉的陌生让人有隔世之感

但真实的存在迷离着记忆

不过短短的十三年

老伍已经不能确定与二叔

山林的地界  是那棵枫树的左边

还是右边  他也记不清

那塌进大土的一小块地

是自家的呢  还是邻居的

他在山林和大土

都停留了很长时间

他给了自己一个笑容  他决定

既不问  也不说

等待  记忆的恢复

或者  对方记忆的模糊


荒芜是一个概观性说法

排在日程上的事项十分具体

引水的渠  排水的沟

田土里长出的树木和荒草

以及遥远的收成

都在躲不悼的眼前

从新开始的慌乱撕裂了习惯

不可预期的未来紧迫着时光

03

那是一只看家的狗  不是宠物

它没有名字  没有颈圈和绳索

它是主人离开之后的第十天离开的

它要活下去

它已经流浪了三年零七个月

它是主人归来的第三天回来的

这是它的传奇


没有欢迎的仪式  没有拥抱

那是傍晚 夕阳的落寞中它迈进了家门

主人先是扫了它一眼

然后是停住目光注视着它

然后  主人起身端出了剩饭剩菜

倒进一个新买的塑料盆里

递给它  那一瞬间

它知道,主人还是那个善良的主人

它吃得欢快  和着眼泪

忘了疲惫


它的归来轰动了整个山村

甚至更远的地方

有人专程跑来看它

它很愿意   用眼神跟他们交流

它无法诉说  这几年

是如何偷取食物  翻找垃圾的

它更无法诉说被别的狗厮咬

又如何从人的棍棒下死里逃生


一些人以忠诚的品格颂扬它

它觉得  人的说法很是奇怪

它曾经祈盼有人收留它

也曾力图融入另外的狗群

甚至  它还对一只漂亮的异性倾心过

当一切都是 徒劳的时候

在死亡的边缘活着

过程  不堪回首


奇迹总是发生在过程之后

奇迹发生之后  过程

总是被人们忘却

04

登岩的老冉  花了半月功夫

清理出荒废的四分之一的田土

他居住在高山  挖出的马桑和栎树

足够一年的柴禾

望着堆在田土旁的树木和圪蔸

突然之间  对土地的力量

有了全新的认识   现在

可以种庄稼了  柴禾也有了


住在平坝的老李更为费劲

他的田土里长满了柏杨和棬子

两种树木的根都很深

他对工作的进展  十分不满

妻子安慰他说  生为农民

哪样东西是我们唾手可得的呢

想想  心气也就顺了


高山上的老冉和平坝里的老李

不约而同地在田里种上了稻谷

在土里  栽上了玉米

可靠  比预期和梦想重要

粮食  比长路和远方重要

既然已经回到了村庄

不切实际的挣扎是徒劳的


老冉离开家门的那年

野樱桃的花正开满山坡

他狠狠地看了一眼

有一种永不再见的绝决

老张的想法是挣了钱

回来  安度晚年

后来  他们在同一个地方打工

现在  他们回到了同一个县份的故园

世界有时很小  小得

连人的去来都在同一轨迹上


在等待庄稼成熟的七月十五

老冉给老李打了个电话

他们双方都没有舍去远方城市的号码

电话接通之后  老冉问:还好吧

电话那头老李说:还好

然后  电话通着

没有言语   没有叹息

05

坪上的小张是带着小孩离开的

现在  他带着小孩回来

孩子的成绩很好  这让他

曾经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可归来的小孩无法在县城读书

必须就近在镇上的初中上学

忧心的他找过好多人

结局  不可改变


在那个远方的城市里

小张从不让小孩干活

现在下了狠心的他  整个假期里

他带着孩子

从清理土地开始

挖树 割草 翻耕 平整

仿佛 他的读初中的儿子

是无法放过似的


那天  开学的通知来了

望着又黑又瘦  满手血痂的孩子

禁不住  泪水就流进了嘴里

他问:明白我是哪样意思了吗

孩子咬咬牙说:知道

之后  小张下地去了

今天  他没有叫孩子

他走之后  孩子突然豪淘大哭

不知道是因为委屈还是茫然


小张其实听见了孩子的哭声

他没有回头

06

在哭泣中成长

是深切的忧伤

我不知道  这是神的喻示

还是人的必须

不能摆脱  是另一种忧伤


2020年7月15-16日



作者简介:

司马玉琴.jpg

    司马玉琴:男,仡佬族。生于1966年,贵州省务川自治县人。出版有诗集《学会平常》、《一个人的阵地》、《自选或手抄》,散文集《闲言笑置》。中国作协会员。

来源:贵州作家·微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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