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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元平|《江城子》(小说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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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2020-9-9 10:59:52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导读

江城武汉的几个都市男女,猝不及防地被疫情困住,人性的利己和利他反复撕扯着每一个人。在这场前所未有的考验中,一个看似不恭的人献出了生命,一段虚虚实实的交往演绎出爱情的永恒。



姐夫万之理打电话过来时,冯城正在剪头。严格说来,头剪完了,正在吹。

翠翠的头吹得不错,人也漂亮,每次来洗头,总会给些福利。转眼到了冬天,穿得厚,福利给不了了,所以,头吹得仔细。年前,弄头发的人多,边上等的人有点烦了,说:“姐姐,我赶火车。女人的头也不至于吹这么细吧?”

翠翠说:“我这哥年前最后一个头,总得帅上加帅吧!”

冯城是江城大学文学院下属单位《写作评论》杂志社的行政秘书,姐夫万之理是文学院副院长、教授。

万之理让冯城四点之前去果子小区接钟兰馨,然后把她送到汉口火车站。

钟兰馨是《写作评论》的编辑部主任。原来在《江城晚报》当一编室主任,遇报刊寒冬,报纸没了,托大伯找关系到了《写作评论》。

钟兰馨的大伯是文学院的钟院长,钟院长知道万之理与《写作评论》的马社长是同学加麻友,所以,把万之理叫到办公室,哀叹一番《江城晚报》的兴衰,哀叹一番侄女的不济,万之理便心领神会。

万之理约马社长喝了餐酒,打了场麻将,钟兰馨便调进了《写作评论》。《写作评论》不走市场,学校给钱,养着!

万之理请酒时,钟兰馨一直在边上招呼,也不知出于对万之理的感激还是真被他的风度和谈吐所折服,总之,酒桌上表现出对万之理满满的好感,把个马社长放一边,嘴上尽是对万的仰慕。连看他的眼神都闪出些迷离。之后,又加了微信,微信里时不时冒出些让万之理心慌的话。

钟兰馨第一天到《写作评论》上班,就被冯城看中,皮肤白嫩,大眼小嘴,个子不高,但丰满,是冯城喜欢的类型!而且与自己一样,离异,单身。

冯城是江城美院出来的,到底文化不够,级别也在钟兰馨之下,所以,试了许多次,就是靠拢不了钟兰馨。钟兰馨虽然不拒他千里,但靠近一小步,每每会被推开一大步。

昨天刊社年饭,冯城还涎着脸问钟兰馨何时回老家温泉,他说:“听说温泉的硫黄浴不错,就不知是否有男女合泡的!”

钟兰馨:“想什么?姐姐哪容易泡?”

冯城:“不一定要与你泡,我是要带一个妹妹去泡,可以顺路,捎上你!”

冯城离异后,还真泡了不少年轻妹子,但大多是流氓一番,没有想修正果的!冯城是过来人,撩妹和流氓都有一套,人又长得帅,所以,正室没一个,玩流氓的却应接不暇。但不知为何,在钟兰馨身上,他的手段就是不管用。在他的经验里,这种三十出头的离异少妇,肾上腺素应该是最丰足的。多次不得手,留下失败经验。冯城认为,文化女人,漂亮矜持加礼义廉耻,控制了激素的外泄。

钟兰馨说:“你带妹子去温泉浪吧,姐姐忙一篇评论,为鼠年积点资本,冲副高!回不回温泉,没个准!”

没想到,昨天的“没准”,今天就“准”了,而且还是大领导钟院长亲自托的情。

到了果子小区五栋的楼下,在一个矮石坎前把车停下,冯城给钟兰馨打电话,说:“不是说不回吗?在发廊,头都没吹出形状来!下来吧!”

“大帅哥呀,能不能劳烦,帮忙上来拿一下东西?”到底是请帮忙,钟兰馨声音变柔了些。

钟兰馨的东西还真不少。三大包,外加一箱子。东西塞进车,冯城问:“东西这多,火车站找不到小红帽,你不傻?”

钟兰馨上前给冯城的肩上拍拍灰,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冯城,说:“姐姐没人疼,今天只得摊上弟弟了!”说着,一把挽上冯城的手臂,歪着头说:“弟弟直接把我送回温泉,好不好!”

不等冯城反应过来,忽然“呀”了一声,“手提电脑忘拿了!”说着便进了门洞。

钟兰馨下来时,沮丧地看着冯城,“钥匙丢房里了,以为不用拿,反正小陶初五就回了,这可怎么办?”小陶是她合租房的室友,安徽人。

冯城没接钟兰馨有关电脑的话,说:“不是说只送到火车站吗?到温泉一个来回,三四个小时,还不谈堵车!这我可没准备!”

冯城把钟兰馨从电脑思维里拉回来后,马上又回复成讨好的状态。

“帮帮忙嘛,火车票早被抢光了!要不,我开车,你坐,你只开个回程车。”

看见冯城仍犹豫,又抛一福利:“若想在温泉泡池子,姐也陪!”

看冯城眼里有期待的光,钟兰馨上去抢了冯城的钥匙,迅速坐上驾驶座。

冯城自己系了安全带,又挨上钟兰馨揩油似的帮她系,正忙乎,只听“轰”的一声,车越过矮石坎,飞了起来,然后又“啪”一声落在石坎下面半米高的柏油马路上。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后面的包飞向前面,满驾驶室的橘子和苹果。

“扯卵子精,你没挂倒车挡,掉得大呀!”冯城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抽钟兰馨一巴掌。

“谁让你揩油扰了我,这可咋办?”钟兰馨明白情况,小声说。

下来看车,冯城差点崩溃。前保险杠撞一大窟窿,水箱肯定破了,地上一摊水!躬下脑袋,车下更奇葩,一个大石头卡在底盘与铁管子中间。

冯城上车,换了空挡,车居然能发动。跟着下了车的钟兰馨连忙又上了副驾驶。眼巴巴看着冯城。

“看我个屁,水箱破了,车还能动?”

“那怎么办?温泉一大家人等我回去吃饭!”

冯城压住火,恨恨地盯着钟兰馨。

钟兰馨自知有点过,说:“对不起,对不起,撞坏了车!”看他仍不依不饶盯她,又从车座下捡一个橘子递给他,看他眼光还是凶,于是,用一只柔手去把他脸扳正。

开着漏水的车,找修理厂成了奢望,大年将至,不是关门便是无修理工,终于找到一个,老板要价惊人,还不情不愿,骂骂咧咧。

车虽撞坏,但钟兰馨态度语气变成了小女人的献媚状,冯城气早消了一半,连修车费的前款都没狠心让钟兰馨掏。

在冯城家不远找了家纽宾凯酒店。

天已黑,钟兰馨说:“天冷,又饿,要不先去那火锅店搞一餐再去旅馆登记?”

“纽宾凯”对面有家三国火锅城。

人不多,大包小包围成了两人空间。

火锅一上,二锅头一开,人一暖,话也就跟着暖了。

看钟兰馨以前那围得密不透贼的栅栏开了不少口子,冯城的风流劲又上来了。撞车的坏心情早变成了良辰美景。

话赶话,冯城话往邪道引,加些俗的荤的黄的,钟兰馨有意无意跟着走几步,又绕开上了正道。

冯城忽然想到一雅中带黄的,说:“前几天,看见马社长桌上有一书法,写的是首古诗,想了几天,还是理解不透。”

钟兰馨说:“马社长,教授级别,你把读的书码起来,人再站上去,也够不上他的脚,所以,莫把脑袋当脚使!”

“你够得着呀,要不,念给你听听?”冯城揩一把头上被酒逼出的汗说。

钟兰馨不知他又要憋出什么招,没吱声。

“深山峡谷一条沟,春秋四季水长流。不见凡人去饮水,却有和尚来洗头。”冯城声音不大不小,把个“一条沟”“水长流”“来洗头”等,加重了些语气。读完,便斜着坏眼看钟兰馨。

钟兰馨在火锅里搛一筷子刚下锅的白菜嚼了几口,问:“真理解不了?”

冯城“嗯”着点头。

“意思就是,地里的白菜,绿油油一片,没有正人君子来吃,都被像你这样的猪给拱了!”钟兰馨笑着说。

冯城没有恼,说:“想不到,钟美人老司机呀,够流氓!”

钟兰馨圆起眼说:“你才是个大流氓,说者无心,听者意淫!”

冯城借着酒力,说:“我淫,要不,让猪拱拱白菜,也不枉这‘淫’字。”

“拱你个头!”钟兰馨在冯城手上打了一下,粉脸居然红了一下。

冯城两瓶小瓶装二锅头,钟兰馨一瓶,全喝完。

冯城去结了账,回来,说:“车被你撞得稀烂,还请你吃喝,明儿车修好还送你回家,你说,去哪儿找我这种好人!就是老公,也没这么奴才吧!”

钟兰馨感激地看他一眼,说:“以前还真没感觉你这么有风度,权且当成老公用两天呗!”说着穿上外面的皮大衣。

冯城一边穿着呢风衣,一边弓下腰看着她的脸:“就没有报答的计划?”

“别撩骚,穿了衣快回酒店吧!”

登记完,进了酒店房间,钟兰馨开了空调,又开始烧水,说:“你得多坐会儿,喝茶醒酒,不然,大过年,抓你酒驾,那才是亏不起!”

冯城:“老婆大人说了算,蛮会体贴人!”说着坐在了茶几边的椅子上。

空调起来,房子变暖。

钟兰馨烧好水,从包里拿出好茶,给冯城泡了一杯。

又脱了外衣,冯城跟着脱了。钟兰馨拿着两件外套去壁橱找衣架挂。一边挂一边说:“武汉这边闹什么‘新冠肺炎’,人都往城外跑,火车票都抢疯了!”

冯城离她有点远,又有电视声音,听不清她说话,站起来,走到她背后听她说话。

“听说那‘新冠肺炎’是从汉口水产市场……”钟兰馨脱了外套,里面是件低领黑色羊毛衫,衬出一截脖颈,藕嫩藕嫩。由脖子,想到身体,冯城哪里自制得住,上前从背后就抱住了她。

钟兰馨正说话,男人的身体从背后贴了上来,她全身一抖,僵硬了。

冯城抱着那香而软的身体,感觉没有反抗的动静,胆大气粗了,手不自抑地朝上移,移到那饱满的胸脯,不及捏,忽然肚子上挨了一肘子,“呀”的一声没喊圆,“啪”的一声,脸上又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钟兰馨转过来身,脸绯红,眼睛放出怒光。

冯城有点蒙,脸上先挤出的是几丝惨惨的笑,又瞬间变得怒气满满,要发作,但见钟兰馨凛然的怒态,又不敢发作。从衣柜里拿出衣,拉开门,灰灰地走了。


万之理接到钟院长的电话是在早晨七点半。知道冯城昨天没把钟兰馨送走,万之理急得眼睛都绿了。昨晚上已得到消息,今天上午十点,武汉封城。

他睡衣上披件皮袄就从二楼往一楼跑。

小洋楼在清月别墅区,共三层,是冯城去澳洲的大哥买的。每年过年,几家人在这里聚一次。平时,冯城在这里守着。今年单位一放假,姐姐冯冰和姐夫万之理便早早地搬过来住了,而大哥冯路前天来了电话,说武汉的“新冠肺炎”有点厉害,不回了。

敲半天门,冯城才把门打开,眼睛蒙眬,没睡醒。他昨晚回得晚,开大门时,万之理记得他正焦头烂额地与田小梦短信来回。

田小梦昨天来汉,一方面给万之理送还他丢在她那儿的红桃木打火机,一方面在武汉买点过年的东西。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见万之理。没想到,今天会封城,弄得万之理知道消息后,四处托朋友找车送她出城。

“那钟兰馨,昨天没送走?”万之理焦急地问。

“车被她撞坏了,走不了!”冯城没好气地说,不自觉地摸摸右脸。

“没送走,总该说一声吧?钟院长一大早电话就来了!他在温泉,急得像鬼似的!”

“她自己想办法,我不管,撞坏的车也得让她赔!”冯城打个呵欠,要关了门继续睡。

万之理急了,连忙用一只脚顶着门,说:“她想什么办法,马上封城了,你赶快梳洗了,去送她!”

“封什么城?”冯城有点糊涂。

“‘新冠肺炎’,瘟疫,市政府下了文,上午十点前封城,车不让出城了!”

冯城瞪大眼睛,似乎也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找出手机,给修车师傅打电话。电话半天没人接。冯城丢了电话,便去洗手间拉屎、洗漱。

冯城八点多出门,万之理一直没上楼。看他出大门走远,这才感觉到浑身发凉,上二楼。他与夫人冯冰分房已好几年了。冯冰的房没动静。钻进被子,他又给田小梦发短信,问车到她楼下没。

短信很快就回过来了:“还没,你朋友没接电话,估计车在路上。”

九点多,万之理接到两个电话,一个是钟兰馨的,说:“这都九点多了,冯城,人毛不见,这可咋办?”

另一个是冯城的,说:“在门外等一个多小时了,修车厂门没开,老板电话也不接,这事有点玄,你还是让钟兰馨想其他办法吧!”

到十点,两个不好的消息传来,冯城是电话打过来的,说:“没戏了,送回宾馆了!”

田小梦的短信:“收费站,车堵太多,出不去了!”后面加了一个流泪的表情包!

钟兰馨出不了城,无非在钟院长面前失了礼。而田小梦回不去,就着实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田小梦是温泉《鄂南文学》的通联编辑。编辑部五个人,她主要负责通联和办公室杂务。

万之理与田小梦认识是在九宫山笔会。《鄂南文学》在九宫山组织笔会,主编宫寒请他去给学员讲课。九宫山是湖北消暑的胜地,万之理对地方满意,所以,去了。负责会务接待的是田小梦。

田小梦三十岁不到,谈过一次朋友,离过一次婚。谈的朋友是大学生,没毕业,人没了,肝癌!结婚的是个做印刷生意的小老板,不知从何人嘴里听说田小梦是个白虎,对田小梦光滑没毛的胴体,半信半疑,身体掏空,仍造不出种,害怕丧命断子,与她离了。

田小梦长得实在是漂亮,圆脸挺鼻梁,眼睛虽不很大,但漆黑,不太说话,也不太笑,但笑时,两边深酒窝。做事也周全细致,脾气温顺,从不发火。许是因为背一白虎的名声,离婚几年,没男人敢碰。

万之理讲完课,在九宫山多待了一天,田小梦全天陪同。两人在云中湖划完船,田小梦看万之理的眼光便有变化了。在九神瀑布,田小梦甚至偎在万之理身边与他合了个影。然而,两人在叠泉溪看景时,出了状况,万之理过岩石,把脚崴了,是田小梦一步步把他连扶带背搞回宾馆的。

回宾馆,天已擦黑,田小梦全身汗涔涔,却又满山寻药店找回瓶红花油,帮他涂油揉脚。几十分钟,万之理脚虽疼,但满眼睛却只有田小梦薄衣里的两个饱满的内容上下抖动。他觉得自己有点可耻,但这种偷视却让脚疼减缓了许多。

万之理是典型的中年情感危机。夫人冯冰是出版社编辑,典型的文艺范儿,写诗上网,自开博客和公众号,每天忙得不亦乐乎。在家务事和情事上却不上心,过了四十,情事上的应付也不给了,弄得万之理满满的性欲无处发泄。

万之理儒雅潇洒,学问也好,但眼光高,行事严谨,所以,出轨的机遇不少,却从未犯过桃花。离桃花最近的一次,是与钟兰馨微信上暧昧了半个月,但知是妻弟冯城心目中的仙桃,于是,马上收手转身,由衣衫飘飘的风流才子,穿戴上厚重的教授正装。

田小梦是万之理极喜欢的类型,性格好,肤白有身段。虽然他也从宫寒口中听到过田小梦“白虎”之类的话,但他从不信那些邪说歪道。

九宫山之行后,他们的微信便没断过。万之理到底是有妻之人,所以,纵然心藏万种情愫,但微信的语言却是清淡内敛。

上个月,万之理去温泉开会,又约了田小梦单独吃饭。

地点是田小梦订的,在温泉河边的一个小馆子。小馆很清静,窗子外能看见静静流淌的河水。

喝了酒,万之理话很多,单位上的人事关系,学问上的停滞,甚至把与老婆冯冰不太和谐的事也说了。田小梦只是静静地听,很少插话议论,大多时间是帮万之理搛菜添汤。

中年危机着实让万之理压抑痛苦,他说到动情处,甚至眼圈都红了。

田小梦很同情,但找不到安慰的话,只是痴痴地看他,又用一只手,捏了下万之理的手。

分开时,田小梦主动上前去抱了下万之理,抱得很轻,却长久!

打火机和烟忘记在了小酒馆,春节将近,田小梦同意了万之理让她来武汉见面送打火机的计划。

昨晚上,两人吃了饭,万之理在离清月别墅不远的纽宾凯大酒店安顿好了田小梦,原打算今天陪她去购物,结果,晚上得到封城的消息!

冯冰起床后,一楼的地暖已让满屋温度升高,在一楼客厅吃过早饭,她便穿着睡衣与远在上海读书的儿子视频,儿子万一在上海一所大学读传媒专业,春节没回。

万之理听见冯冰在视频中就武汉“新冠肺炎”的事,大放厥词,连忙挤进视频对儿子万一说:“莫听你老娘的反动话,这瘟疫过来,哪个政府都会措手不及,调整中寻找正确才是合理手段,多用正能量教育你老娘!”

万之理说完后便上了楼。在网上查看“新冠肺炎”的情况,越看越害怕。知道武汉为什么封城了,也知道封城过后肯定还有更严的措施。

酒店每天的房价是420元,是万之理提前登记的单人大床房,但田小梦知道房价后死活不让万之理出钱,硬把钱塞给了万之理。房间没退,田小梦回后肯定没换房。万之理设想,如此,若耗上一个月,一万多,对经济情况一般的田小梦,不是笔小数!

下午,万之理采购了口罩、消毒水、体温表以及水果、泡面等去了纽宾凯酒店。提着两大包东西刚进大门,便记起一事来,上午钟兰馨电话说也住纽宾凯,正想着应戴个口罩,再上电梯,结果,在前台与钟兰馨碰了个正着。

钟兰馨房间里电脑不能上网,正与前台小姐交涉。看见往电梯走的万之理,连忙招手叫万教授。奔过去,看万之理两包东西,面露喜色,但还是询问一句:“是来找我?”

万之理有点慌乱,说:“有个朋友,在七楼!”

钟兰馨自作多情的尴尬只在脸上停了几秒,马上说:“巧了,我也在七楼!正好去你朋友房间看看,看他那儿有没网?”

这下轮到万之理尴尬了,大脑想着各种拒绝的理由,但嘴巴却不争气地溜出个字:“好!”

敲门进房,田小梦见万之理后面跟着一年轻女子,脸马上就红了。钟兰馨也半天回不过神。上下打量田小梦,又侦察万之理,心里似乎明白了一半,酸酸地看着万之理:“是您学生吧?”

万之理没答钟兰馨话,对田小梦说:“这是我同事,《写作评论》编辑部的钟主任,封城没能出去。刚在前台碰着,也住七楼,说是没网,要看你房里有没有网!”

细心给田小梦解释后,又对钟兰馨说:“《鄂南文学》的编辑田小梦,也算是我的学生吧!”

田小梦恢复过来后,连忙让座,烧水。又找了万之理带来的包里的苹果,削皮。

钟兰馨开了房间的电脑,试了半天,说:“看样子网线真出了问题,你这豪包也连不上网,何况我那标准间。”

“正想着要换标准间,这大床房,太贵,也不知封城多长时间,愁死了!”田小梦一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钟兰馨,一边说。

万之理想的是,这田小梦,会来事,见生人不生,居然还话多。

“换什么房?直接把房退了,搬我那,标准间,一人一张床!”钟兰馨看一眼万之理,说。

这话一出,田小梦也拿眼睛看万之理。只这轻轻的一看,钟兰馨便彻底明白是什么样的情况了。

万之理说:“若真需要耗些时间,也可以,房费一人一半,减少损失。”

说干就干。两个女人,转移东西,万之理下楼去退房。

万之理退房时,发现前台退房的人不少,从人群中,他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说酒店餐饮部有个师傅出现发热咳嗽症状,酒店全部餐饮会停摆。

退了房,忧心忡忡上楼到钟兰馨的房间,房间里却多出个人——冯城。

冯城也是来给钟兰馨送口罩和消毒用品的。上午没把钟兰馨送出城,冯城多少有点歉意,中午在家吃完饭,手机上又收到钟兰馨微信转给他修车的三千多块钱,这让冯城更觉理亏。回想脸上挨的那一巴掌,换一角度,由恼怒转变为对她品性的高看!

万之理进门后,感觉时间不长,但面前这三个人的关系已超乎寻常的熟了。

冯城问姐夫:“那酒店厨师染病的事,你在下面听说了吧?”

“是呀,餐饮停了,蛮多人在退房!”

冯城说:“这酒店不安全,把他们俩女的丢这儿,怎么办?”

看见万之理不吱声,冯城又说:“我刚才与她们俩商量了,干脆把她们接到我们清月别墅去!反正我们那儿房间多!”

冯城这话把万之理惊住了,他飞速看了一眼田小梦。田小梦脸色也有些为难,但仍用征询的眼光看他。

“这,不太好吧!”万之理犹豫地说。

“有什么不好的,钟主任是我没追到手的女朋友,田小梦是来武汉接她回温泉的老乡!”冯城是个情商不低的人,一眼早看出姐夫的疑虑。

万之理有点感激地看钟兰馨一眼,又看冯城,心里揣摩着钟兰馨在冯城面前是如何介绍的田小梦,仍犹豫。

冯城说:“我姐那人你不了解,除非观点不同会与你争吵个你死我活,其他,在街上拉一疯子回去,她都不会有意见!”

冯城这话既开导万之理,也说给钟兰馨与田小梦听!


作者简介:

  鄢元平,男,笔名,元平、果核。1963年出生。湖南常德人。1985年毕业于华中师范大学历史系。湖北省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1983年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诗刊》《散文》《人民日报》《中国作家》等报刊发表诗歌、散文、小说300余首(篇),并在《星星》等十余家报刊获诗歌创作奖。出版有诗集《女人与风景》《赤色诗屋》,散文集《船》。现为今古传奇传媒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

来源:《当代》2020年第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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