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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要在县城读书，没有房子住，就托朋友买房子，解决住房与读书问题。说实话，自己家乡的县城我还不熟悉，九十年代期间在县城读书的时候，从县城的东门开始，我一胞尿就可潵到西门，搞个直对直。同班的老鹰来自金坡，彝族汉子火气大，每天上午围起县城跑三圈，学校还没有开早餐。读书时代的县城那么的小，一眼看得分分明明，当我孩子进城读书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找不到以前的影子了。再说孩子要进城时，我一直在外忙诸多事情，对贵阳还要熟悉一些，所以在县城买房的事情只能拜托朋友了。
朋友是先前读书认识的，他的妻子在黔西买药。我见过他的妻子，白白胖胖，除开四肢以外，没法分辨她的那里是腰那里是胸部，都是一样的粗。走起路来，一身的白肉在晃动。她也不是什么医生专业毕业的，但是人家就是会买药，农村进城来的人都喜欢在她那里买药，一元钱可以买一大把。农村人买东西就是贪多，她卖的就是多。我问朋友一天搞到好多钱，他说两三百没事。狗日那个时候一天可以卖我半月工资，所以就先在县城买了房子，吃饱了饭就双手揣在裤兜里，满城的窜看那里的姑娘长得好，所以他对县城的熟悉程度是不容置疑的。
她给我介绍的房子是溪水路的一栋民房，说起历史原因很简单，这家民房的主人原来是国民党的将军，蒋介石战败后，将军就跟随蒋介石去了台湾。这房子后来就归将军的弟弟所住，两岸关系往来后，将军的后人寻根，回来看见自己的房子兄弟住着，也没有说什么。故事本来到此就结束，但是偏偏将军的弟弟有一个姑娘，我见过这个姑娘，生得确实漂亮，什么性感、美丽、妖娆、迷人等等这些词语都可以用在这个姑娘身上。后来这个姑娘就去台湾探亲，一去就没有回来。还把这屋子的主人全部带过去了，留下这栋破屋子。于是在朋友撮合买下，他也多有一个喝酒的地方，就买下这房子。房子两层上下楼，在当时的县城算是破旧的。反正我也不在乎，只要能遮风躲雨，什么的破旧我都无所谓。
只是走进的时候有些困难，从龙凤桥上来。那时的龙凤桥是蜿蜒的，还有几个亭子。亭子下面有算命的八字先生，还有卖凉粉的少妇，蹲在地上削水果的大娘，盘腿卖草药的郎中……很热闹。有时候上桥就是一碗凉粉，然后看着红脸的少妇。桥头有一家，卖盐豌豆和老白酒，无聊的时候我也会去哪里，叫五角钱的盐豌豆和五角钱的老白干，慢慢的喝，慢慢的饮，然后抬起悠悠的目光，看着优雅走过的人们。过桥就有一所小学，这小学没有进去过，从外面的石板上走过，听到里面阵阵吆喝，觉得里面很热闹的。某一天突然听到里面有一个故事，说是学校有一美女，身份是教师，后来某一个桃花开的季节，这美女出来欣赏桃花。在桃花林里迎风洒泪，回来之后就不再出门。生活都是请人买到家门口，指定的地点她自己去取，从不出门半步。也是从那年的看桃花开始，没有人知道这个美女的容颜，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我听到这个真实的故事，讲述的人讲这位美女已经有三十年没有走出屋子。一时好奇，想好去看看，但是学校里的人都没有办法一睹芳容，外人简直痴心妄想了！
小学的傍边是青石板路，阳光悠悠的，路边有理发的大爷。三元钱理一个，一个胖嘟嘟的小孙子坐在一边，帮他收钱。那钱收来放在一个铁罐子里，一会胖孙子抱起来看看摇摇，剃发的人们和蔼地笑笑，觉得小孩的憨厚可爱。顺着小学向上走，有一家医院。妻子是在门口学校上课的，看上去很淳朴。穿黑色的短西装，和黑色裙子，说是学校的职业服装，看上去还是美丽的。她回家有一群孩子跟随她回来，就蹲在门口的青石板上，拿一些作业叽叽咋咋的做，做好的就给她择菜。有次一群大妈在那里谈论扇子舞，我舅娘也在里面，我就坐在那里等我舅娘。天热，大妈们的头发冒汗出来。这个女教师就出来了，一人手里递一碗冷饮。我没有喝过这东西，不想伸手接。但是看见她很囧，一脸的赧红，嘴唇咬得紧紧的，就伸手接过来。回来的路上，舅妈给我说，这个女教师的心很好，贫穷的娃娃都会买书包给人家，还会请来家里吃饭，她的学生生病都是在她家里免费看。
过了医生和老师家，上来就是一个馒头包子店。那些馒头就是一个一个的胖娃娃，在里面蒸笼里跳跃。老板娘叫小璐，是我们家邻居，很漂亮，她男人是甘棠的，姓漆，跑长途汽车。先前的时候，她看见我，就要往我手里塞馒头。我的确有点喜欢吃馒头，有事无事都从馒头店里跑，特别是冬天手里拿一个馒头要温暖好多。小璐的馒头我一般都是要接过来的，我喜欢看她笑，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但是不敢看多，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是邻居，有些事情要顾忌一点。即使我如此，后来我们的关系也还是搞僵了。有一次她的电灯烂了，请我帮她修理。其实是没有修理的，就是电灯很高，拧不下灯头。我个子高，两条板凳搭在一起，就搞定了。我把电灯拧好，就坐在她家沙发上，那天很热，太阳明晃晃的直射，汗水就淌下来，一直淌一直淌。小璐看见了，说是怪她家窗帘没有拉好，就站在沙发上去，手还没有伸出去，就从沙发顶端倒下来。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我伸手就把她抱住。她也顺势抱住了我，我感觉她身子火辣辣的，心跳加速，然后就把她放在沙发上，走出了他们家的门。从那一次之后，小璐看见我好像有仇，不会理我。有时我主动去叫她，她把头别开。为此，我一直理解不了那里得罪了她！后来他们家把房子卖了，搬迁到北门，不在开馒头包子店。几年后，听说小璐和她男人离了婚，她在水西公园园丁路卖过一段时间的摩托车，再后来听朋友说，在挑水弯一家洗脚店里。洗脚店里到底做什么工作，我对里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假如是洗脚，小璐那双手洗一定有一翻的感觉。
走过小璐那时的包子店，就是我们家，就是溪水巷上半段，就能看见溪水巷的牌子，和牌子后面的故事。
其实溪水巷，无非就是前面有一口水井，后面有一口水井。前面一个水井的水白花花的，很清洁，里面长长的青苔飘摇着，水泥建筑的井沿上，时常有大姑娘小媳妇在上面洗菜和洗衣服。这个年代在水井里洗衣服是一种奢侈的行为，自来水安装了，那家不是用洗衣机，洗菜有洗菜间。说句实在的话，能出来在水井边沿洗，确实要洁净好多，让你自己想嘛？水井里悠悠的泉水冒出来，冒出来，洗了又溜走了。那是一种生态的洁净，生态的美丽。家里洗只是原地的徘徊，那里会有这种洁净这种美丽呢？后面的一口水井，这口水井很深，常常是放下吊桶，然后在里面荡漾几下，才可以把水打出来。没有三下两下功夫的人，基本是打不了水上来的。这里没有洗衣服的，也没有洗菜的。但是这井水保护得很好，四周建筑起高高的围栏，不容他人来侵犯，外面的泥水也流不进去。所以里面的水很清，清澈得似乎能看见人的魂灵。停水的日子，人们肩膀上挑着水桶来到这里，远去的挑水似乎又重新回来，路上问候一声，还好吧?好着的，你呢？他们也是有事故的人，只是没有碰面，没有那一声当面的问候，很多情感渐渐的迷失了。这口井是停水后，人们感情的贴合剂，没事的时候我也会两手揣进裤兜，忧郁地走进，“彷徨在悠长 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
溪水巷住的时间里，我有点讨厌马老奶，她家就在我们家对面。但是我一次都没有去过他们家，我生性最不喜欢和这种人接触。她有一个特点，就是骂人特厉害。有一晚半夜，我硬是被她骂醒。隔壁小璐家来了客人，然后就和小璐的男人喝酒。喝酒的时间有些长，可能头就喝大了，没有注意细小的情节。客人出门小便没有找到后面厕所，就把马老奶的门口当着小便池，这下子就拐喽！半夜起来的马老奶就让小便的姐姐妹妹和畜生开亲，也让小璐的下身任何男人都可以得。喝酒的没有回答，小璐也没有回答，大家都假装不知道。
马老奶另一拿手是特别喜欢贪便宜，我从老家拖来几块木方版，给娃娃做一张书桌。拖来的时候朋友说不做了，他们家有多余的给我拖来。我还没有请木匠来，朋友就把书桌拖来安放在家里。这几块木方版就放在楼顶上，楼顶的空间没有用处就是放这些的。马老奶家的屋顶和我们家相邻，也能走过来，也能把上面的东西带走。她就是这样过来把上面的东西带走的，那是一个午后，家中读书的读书，上班的上班。那天恰恰我在家里，我一个人在家像没有人在家一样，不会看电视不会唱歌，只用一本书一支笔度日子的人。她就认为没有人，就可以放肆地拖拿楼上的木板。听到响声，我沿着午后寂寞的时光，在楼道缝隙里，看见她费力地拖着木板。我本想告诫她，但是楼顶很高，一旦她受到惊吓摔下去，一定是九死一伤。我只能默默的关上门，那几快木板你拿去用吧！
从溪水巷搬出来已经有了十年，搬出的原因是妻子出走，孩子读书去了远方，我只能把这屋子简单处理，另寻别的住处，溪水巷就在记忆里走远了！
来源：贵州作家·微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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