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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实在乡镇工作了近二十余年，一心想进县城从事自己喜好的文字工作，苦于没有关系，只好一天读书看报，写写文章，开始写一些新闻报道，接着发表了相关的理论文章，越来越受领导欢迎，最后还发表了小说与散文等文章，以此陶冶自己的情操，抒发一下自己的情感。
爱好成就了他的进城梦，三年前，县城一公务员单位的文化部门找他谈了话，觉得他适合搞办公室工作。
这个文化部门先以借调的形式，对他进行考核，过了两年的试用，他终于调进县城了。
陈实不善言谈，也不讲究，开始受同事看不起。
刚进县城上班，与他一个办公室负责财务与采购的女同事中年阿紫连正眼也不看他一眼，单位领导来他的办公室安排工作，更是让阿紫背了领导恼怒，对陈实左挑眉毛，右挑眼的，好像是他的到来，争夺了他在领导中的地位，抢占了她平时的光环，领导也不爱跟她搭讪了。
陈实不敢声张，也不去理会，一心专注自己的工作。心里时时小心，怕得罪了不敢得罪的人。
阿紫是县城出生的人，平时的工作就是给外来的客人倒倒茶水，说说话，做一下财务，其实单位的财务是一年2000元在外单位请的，她只送送表，跑一下相关的单位，因她是官太太，所以单位领导对她也不怎样安排文字工作。对着陈实吹，陈实接连几天上班打喷嚏，到了第五天，陈实重感冒了，于是向单位领导请了病假，要求调休几天。
阿紫见陈实连续两天没有来上班，跑到领导的办公室去问，领导，陈实怎么连续两天没有来上班了？
领导淡淡一句，感冒了，这个气候怎么会热感冒，说来也是怪了。
阿紫接言，这人不守规矩，正式文件一下，就以为板凳坐稳了，什么规矩，什么大局，样都不管了，简直不成体统。
单位领导说，得理解，人嘛，是吃五谷的，哪有不生病的喃。
陈实生病的第三天身体好了些，决定先向单位领导说一声，准备第二天去上班。
这天，陈实带了一件棉衣，看起来很搞笑，大热天的还带棉衣到办公室，碰巧，领导今天亲自到他的办公室安排工作，看到陈实穿着棉衣捂着鼻子在看单位的一些资料，准备写材料。
领导感觉空气十分的冷，问阿紫，摇控板呢，阿紫说，在我这儿。
领导又问，这么冷的空气，谁招架得住呢，把摇控板给我，调一下。
阿紫说，你调到最低了，我这儿又热了，怎么处理?
领导接过摇控板，对着空调调试了几下说，这样会适中了吧，上下扫风，室内空气就一样的了。
时隔不了几日，办公室里茶叶用完了，陈实不便问阿紫，只有喝白开水，阿紫看着不免发笑，陈实避而不见，埋头做自己的工作。
又过了几天，阿紫将家中带来的发了霉的茶叶往陈实办公的桌子上一放说，这是我们单位接待用茶，你可以吃这个，陈实先轻轻地拈了几张茶叶放进自己的杯子里，感觉到一股发霉的苦涩味，不敢马上拿出去倒掉，只好当天不喝了，下了班，只好等阿紫走了后，才去卫生间倒掉茶叶，冲洗水杯。
接下来的时日里，陈实没有动过阿紫给他的茶叶，见到正对着办公的阿紫从她的专用抽屉取出来泡茶的茶香，陈实只好暗自吞了几口清口水。
陈实以为机会来了，阿紫要陈实帮她一个忙，给她写个先进材料评单位先进。陈实二话不说，爽快答应了。借机向阿紫说，阿紫同志，你那办公室抽屉的茶叶拿几张给我泡了吃试一下，行不？
阿紫怒言说，这是我私人专用的茶叶，很贵的，哪能给你吃，你从农村来，能吃上那个茶叶，就是把你当贵宾看待了，再说，哪种菩萨要上哪种颜料，你该会知道的嘛？
陈实差一点失态了，眼泪快到眼眶时，他强忍着憋了回去，也差一点哭出了声音。不过，稳起，稳起……这个词语一直在陈实的心里呐喊，让陈实快速恢复了平静。强装着无事的样子，将她的材料写完，交给阿紫时，阿紫说，这材料我得看一下，你不可以马虎的哈，也不能给领导说，这个材料是你帮我写的。
陈实连连应着，那是，那是，应说是你写的，我不会写这种材料，再说，我对你也不了解，哪能敢对你胡言乱语呢！
阿紫抿着嘴淡淡一笑说，这就对了，好好地表现，不懂的地方要多问问我。
陈实说，感谢你平时的恩典，我会努力的。
日子很快到了年关，陈实清早起来洗漱时面对镜子猛然发现，自己比以前苍老了许多，头发也变得有些花白了。不自然地诶了一声，顿感生活的不易。
在上班的路上，陈实心里想，是不是自己的命运有问题，还是个性出了差错，进县城以来上班为什么总是山里朦胧，水里云雾的。总得想个法子改变一下。
走着走着，陈实突然止步，胸口上一拍，时机，得抓住时机，过年时从老家给阿紫带一秤糯米来，关系不是改善了吗？
不容多想，陈实掏出手机对着电话说，兄弟，今年老家还有糯米没有，我想过年时买点糯米过年。陈实打的是他们老家寨上一个李姓邻居的电话，那里说，没有问题，下场场天就从中巴车上给你带来。
糯米带到了，为了不让领导知道他与阿紫间不高兴的事和这次改变同事关系的策划，陈实确定星期天电话联系阿紫，将糯米带到广场交给她，阿紫听说有乡村糯米，心里先是一个高兴，然后平淡地回了一句，好嘛，要钱我就不要，不要钱呢，我喊我们家的保姆来拿。
陈实马上说，不要钱，不要钱，是专门给你带来的，正宗的乡村油沙地的米。
星期一上班了，阿紫的脸色比平时好看了许多，陈实见到阿紫见办公室，起身说，阿紫早上好！阿紫平淡地说，好。
由于陈实专注自己的工作，单位领导与上级业务部门对他的好感逐渐显现出来，经过组织考察，上升到了办公室主任。这下，阿紫又开始不高兴了。
阿紫跑到领导办公室说，领导，陈实一个农村人都能当上办公室主任，那我们单位差一个副职领导，你看我合适吧！
领导说，阿紫你先不急，人事问题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是组织上经过德能勤绩等多方面进行考察的，不是我个人说了算，该到你的时候，自然会考虑到你的。
时间过了五个多月，阿紫多次到单位领导那里反应陈实的问题，要么说，陈实当了办公室主任后，看不起她这个老兵了；要么说陈实乡土味浓，不讲究，有损单位的整体形象；要么就说陈实就是一个愣头青，三天不说两句话。
领导听着，也不多言语，只说，陈实是一个老实人，他不敢和你比，因为他是一个只做工作的一根筋。
此间，阿紫因为老公的关系，也不少到分管领导那里表达了她的看法，分管领导先征询了单位领导的意见，然后有条理地给阿紫做解释工作，并表示，会慢慢考虑阿紫升职的问题。
由于阿紫不甘于语言上的答复，来往领导那里的次数也不少，领导些说，会给你机会表现的。
有一天，省里下达了一个专题业务培训通知，单位领导确定让陈实去参加，阿紫更是恼火，追问领导，他陈实何德何能，有外出考察的机会你们给他，就没有考虑到我，领导说，这是给你的一个好机会，他外出培训要近半个月，期间的办公室工作你来做，你做好了，我这儿，分管哪儿，要用你不是简单的事了么？
阿紫一想，也有道理，要叫陈实的办公室主任比袁世凯当黄帝的时间更短，此次是我改头换面的机会来了。
阿紫代理办公室主任的第一天，领导去开了纪检工作会议后回来，要求办公室给写一个贯彻落实意见。阿紫马上向单位领导反脸，我在此办公室工作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领导喊我写过什么材料，以前我搞办公室材料都是单位领导写好了后叫我发出去，办公室主任就是搞这些事情嘛！
单位领导说，这是你表现的机会，得加油嘛，写不写是一个态度问题，写了写不好，是一个质量问题，你自己考虑一下嘛，我也不想多跟你说，自己考虑，相关资料我放在办公桌子上了。
阿紫想了一下，有办法了。先关上办公室的门，然后打陈实的电话，那边陈实正在参加培训，马上挂掉了电话。这下阿紫心里诅咒到，你个龟儿子，敢对我不礼貌。
正在阿紫恼怒时，手机的信息声音响了几下，一看，是陈实发的，陈实短信上说，阿紫对不起，我们正在上课培训，有纪律要求，培训时不能接听电话和乱走动，否则会培训不结业的，你有什么事，等到十二点钟时给我，好吗？
中午十二时，陈实接到了阿紫的电话求助，要求陈实给写一个贯彻情况，陈实说，我不得行哟，既没有参加会议，更没有看到会议的相关文件资料。
阿紫说，你就是猪脑袋一个，相关资料我拍照后，发给你，这是领导安排的任务。
陈实说，我这人老实，打不起主意，你拍照这个想法很好，你发来，什么时候要？
阿紫说最迟明天一早就要，你要好好地看文件了给我写哟，这是领导叫我转交给你的任务，一定要认真，否则领导会不高兴的。
陈实加班加点地看了文件，然后开始动笔写贯彻意见，文末的最后写上，执笔人：阿紫。
收到了陈实发来的资料，阿紫看了又看，既有单位召开贯彻意见的时间地点和人物，又有会议的概况、会议要求和贯彻落实意见，应该是个完整版了，第二天，阿紫将此资料交到领导的手里。
领导看了看后说，耶，阿紫文采不错，近来学习突飞猛进呀，值得表扬，我高兴得很，我们文化部门的人，个个能歌善舞，这个得向分管领导说一下。
阿紫赶紧说，不值得一提，今后领导们有工作任务，我尽力做好。
依靠外援取得的收获犹如昙花一现。事不凑巧，当天下午，市部门领导来调研，一到就要汇报材料，这可难到了阿紫，由于时间紧，阿紫对本单位近一年来开展的工作根本不知道，加之又没有写过相关材料，阿紫灵机一动，干脆请病假，于是她跑到领导办公室说，领导，我的头晕，要请个假，为了不露馅，她第二天连续请假，接下来，她一直请假到陈实外出培训回来的第二天上班。
上班当天，县组织部门到该单位考察干部，要在本单位中推荐一名业务尖子当副职，当组织部门对陈实谈话时，问推荐哪个？陈实说，这个也得看单位领导的要求，说实话，我不是合适人选。
考察人员又问，你们单位的阿紫如何？
陈实说，她可以。
考察人员又问，你知道他今年多大，在单位有哪些贡献?
陈实说，我们单位领导和她本人才表达得清楚，其他情况我不太了解。
时隔几日，考察公示出来了，陈实列入了对象，阿紫十分恼火，急速跑到领导办公室一问究竟。
领导说，你超龄了，考察干部的事，不是我说了算，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不要灰心，今后有什么我能做主，单位班子成员能够表态的事，我们一定首先考虑你。
此后第三年，由于职务职级晋升政策出台，为了提升自己的职级，她又到了领导办公室，要求晋升职级，领导说，政策我看了，你符合其中一项，工龄满三十年，申请提前退休的，可以晋升一级职务。
阿紫经过深思熟虑，决定选择提前退休。当她领到晋升文件后，她借感谢之名，一再邀请本单位的干部去一家家常馆吃饭，干部们看她诚意坚决，高兴答应了。
饭前，阿紫说，相逢便是缘，难得大家赏脸，今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我在省城买了房子，希望大家到省城时到我家坐坐，今天我带了我的堂妹一起来，想大家合影纪念，记录我们工作与生活的瞬间或点滴。
参与干部一致表示同意。
席间，大家互诉衷肠，倍感相逢不易，阿紫食指与中指一伸，脸部紧贴领导肩膀，来一张，阿紫的堂妹，“咔嚓”一声，将现场留住了影子。
接下来，阿紫向领导敬酒，领导以茶代酒说，阿紫，今后常回来看看。
阿紫举起杨梅酒杯走到领导旁边，提出一个要求，喝交杯酒，领导说，这样不好。一向麻利的阿紫把手一伸一勾，愿望实现了，这时阿紫的堂妹又“咔嚓”了一声。
酒席散去前，阿紫将提前准备好的一百元的一条香烟打开，取出一包先从领导递起，领导说，我不抽烟，你递给其他同志，哪知，看起来有点酒意的阿紫索性正面抱住领导，把烟放在领导的上衣袋里，这时，她的堂妹又“咔嚓”一声。
接下来，阿紫问陈实，你们当代大学生肯定会跳交际舞吧，我们借这一席地，跳一曲，好吗？
未等陈实开口，阿紫拉住陈实的右手一扯，陈实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正好撞到了阿紫的胸部，阿紫趁机翻脸，你个流氓，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欺负老娘，在她的堂妹“咔嚓”一声后，“啪”的声又响在了陈实的脸上。
此时领导连忙起身招呼，怎么啦，这宴请变味了，怎么打人呢？
阿紫气愤地说，今天算我看错人了，饭钱我不开了，香烟是在采购点拿的，你们去开。
领导心平气和地说，饭钱我开，不挂单位的账，我原先也是这样计划的，单子就不签了，至于香烟，我私人开，你就放心去过你的余生吧！
散场未出餐厅时，阿紫哈哈大笑起来，领导欺负单位女同志，同事耍流氓，公款吃喝等这些证据我有了，你们听候组织处理吧！
作者简介：
张绍华，土家族，现供职于贵州省思南县党史研究室。有作品散见于《芙蓉江》《铜仁日报》等。
来源：贵州作家·微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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