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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晓勇|《辛丑春节》(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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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2021-3-1 11:27:41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煮豆豉,打糍粑

母亲做的豆豉在我们小区算是“臭名远扬”了。今加班晚归,推门就见几位阿姨在跟着母亲学做豆豉。我逐一望去,都是母亲的“闺蜜”。她们常央着母亲去我的故乡挖土、给樱桃除草、挖野菜、摘豌豆尖……每次去,都乐不思蜀。


见我来了,几位阿姨颇有些局促不安的神色。我忙一通“阿姨”叫个不歇,说:“你们忙吧,就跟没我一样,我饿了,略拨拉几口饭就好了。”刘姨说:“干了一天活,哪能不吃口热的。”我刚从卫生间洗手出来,就见她带着宁姨几个,为我收拾了一桌热气腾腾的丰盛饭食摆在客厅的电炉子上,母亲却在一旁看电视。主客易位,颇觉尴尬,遂给母亲一脸的愠色。母亲笑说:“不碍的,她们就爱这样。”


我尚待说点什么,见宁姨端菜出来,忙将情绪按奈下去。宁姨说:“这香肠,内瓤子是你家杀的猪肉,却是我教你母亲包的,快趁热尝一下。”其实,我已有时日不吃肉了,见宁姨如此说,少不得一筷子下去,夹起一大“匝”香肠片大嚼起来,满口流油,馥郁浓烈。见她们并不自外,我也就舒坦的坐下,享受起来。


母亲做豆豉的手艺来自外婆,但味道比外婆做的“温顺”。父亲在时,说外婆做的豆豉闻着就够够的了,不敢吃。其实我们也有同感,只不敢说。母亲改良了,做水豆豉,我们都爱吃。外婆来家却说,母亲做的不够味儿。


进入岁尾,仿佛是为了给“年”倒计时,人们习惯改用传统的农历纪日。过了腊八就是年,今天都腊月十四了,年味渐浓。这个时节,逢农历单日,故里马架湾的年猪杀得此起彼伏。每天几起电话攒局吃“刨汤”,恨不能生出三四张嘴来,否则根本吃不过来。吃了还不算,临走还得拎着一块肥瘦均匀的走。不要是不行的,那关乎几辈子的老脸问题。无功受禄,实在面愧,因此略能推的,我都推了。


今见母亲的几位好友来家做豆豉,其乐融融。我说,这让我又想起小时候我们寨上挨家挨户帮忙打糍粑的情景来。刘姨哈哈大笑,朝我招手道:“我们今天就是来打糍粑的,你来看……”说着,她去厨房揭开猛火炉上墩着的一口大蒸锅,一锅糯米饭蒸汽腾腾。瞧那成色,显是已在石碓中被舂过一遍,重新分水后正在回炉。


忽听楼顶有响动,不一会儿,就见小弟拎着一根粑棒进来,催促道:“快吃了饭上来,一起舂碓窝。”我终究掌不住,“嗤”的一声笑岔了气,口中汤汁溅了我一身。这与我在故乡马架湾寨上的绰号对上了景,小弟反应过来,也笑得浑身乱颤。小侄女冲进厨房,娇声嫩语的喊她奶奶:“奶奶,奶奶,爸爸和伯伯疯了吗!”


厨房里又爆出一通哄笑。


小外甥的“年味”

下班到家,见小外甥被一堆寒假作业折磨得苦不堪言。走近细看,是枯燥的抄写生字,后组词。因激将之,与之约赛,小家伙两眼放光,一下子就来劲了。


我才从卫生间洗了手出来,他已找来草稿本和一支铅笔塞给我,并将抄写和组词的规则告诉我,比赛就开始了。他组词时,还特意用手遮掩,不许我偷看,并说:“大舅,我提醒你,你组的词不能和我的重复哟。”


我边抄,边启发他用一字组成更多的词汇。有时我启发他的话语还没说完,他就将那个词汇说出来了。我拍手称赞,说他很厉害,小家伙笑得很开心。我正遗憾有些词语的字他还没学到,可他说:“没关系啊,我可以用拼音代替呀。”我笑了,打破这个禁锢后,我启发他组成更多有意思的词汇。


抄到工、厂两字时,小家伙一下子加快了速度。我不明就里,说:“不行,我不能输给你!”并佯装加速。小家伙慌了,激动的说:“不管,反正我组‘工厂’!”说着,不待生字抄完,先行在两个行尾把“工厂”的词都给组上了。我将笔一搁,耸肩摊手,抱怨说:“不行,那我组什么?”小家伙一路哈哈冲进厨房找他外婆,唧唧咋咋的道:“外婆,外婆,你快看大舅,两个字都被我用了,他没办法了!哈哈哈……”母亲奖励他一坨“小米鲊”,小家伙衔得一嘴油浸浸的,又冲出来向我炫耀。


因规则需要同时抄写生字的拼音,我于多韵母同时出现时,声调符号该打在哪个韵母头上的规则早忘了,如you、wei等。小家伙眼尖,指出了我的错误,说:“我告诉你一个口诀,你记住就不会错了。”我说:“好啊,快告诉我,我真的不会!”


小家伙看着我,认真的背着口诀:“有a给a带,有o给o带,有e给e带,要是i、u一起来……”我故意抢白,问道:“怎么办呢?”小家伙更欢实了,道:“哈哈哈,谁在后面给谁带呀!”


听罢,我朝他竖了大拇哥,大加赞赏。真是“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今小外甥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令我对千年前韩愈说过的话语有了顿悟之感——道之所存,千年颠覆不破。我说:“你在学校要好好学,回来才能教我,不然你是教不了我的。”小家伙说:“那当然了,教你还不简单!”我忙扭过脸去,强忍了好一阵的笑才敢面对他那副自信满满的小样儿。


最后,我和小家伙争抢一个“年”字。我不小心抢在了前面,并首先组词“过年”,他真的急了。正思如何让这家伙体体面面的赢了我,恰母亲将一团刚从石碓里和着“引子”舂出来的热呼呼的糍粑取来分食。我随手揪起一坨软糯糯的递给小家伙,向母亲感叹道:“多少年没吃过这个了,这在以前也只过年才吃一次。”我揪了一坨放入口中,回味道:“味道还好,就只还稀软了些,不砥牙劲。”小家伙突然高声道:“大舅,我组‘年味’!”


我惊得将手中烫不留手的糍粑放入碟中,拍案而起,盛赞:“好,孺子可教!”又忍不住一把将他搂过来,着实的亲了他一下。我问他怎么想到的,他说:“好像哪一天听大舅说过的呀。”我深感欣慰,说:“那你要好好记住今天这糍粑的味道,这就是外婆留给你的年味。”小家伙懂事的说:“知道了。”其实,我多希望他也能记住我陪伴他一路成长的经历呵。


我说:“你最后这个‘年味’的词组得真是太应景了,舅输了。”小家伙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可爱、滑稽的“缺牙巴”。我央求他:“明天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比赛的机会,舅要把面子找回来。”


小家伙说:“接受你的挑战!”腊月二十八,辛丑年越来越近了。


第九名

庚子腊月庚寅,除夕。记得从前,在某些年份进入年尾后,祖母会遗憾的说,今年没有“三十”。我听了一阵担忧——这年还怎么过!但那没有“三十夜”的年份,过年却依然精彩。殊不知,没有“三十”,必有“廿九”。那每年岁尾最后的一天,统称除夕,第二天便是一元复始的正月“朔日”了。


年夜饭上,微信“嘀嗒”乱叫,老家同支的亲人们相互拜年的微信就陆续引爆了。


若说平时碍于种种原因可托故“忙”而疏于联络的话,那么,在这样一个清闲而祥和的隆重节日里,又何必吝啬那一句热情洋溢的祝福和问候呢?错失这一天,便须等待下一年,来年必定更加难于开口。更何况,这里面多少也含有一些人心向背的“民意”。这种时候若微信中添加的亲人们对你保持一种“无线电静默”的话,那你真该好好检讨一下过去一年在家族中的行为举止。所以,借着这融洽的氛围,我顺便也把平时难以启齿的对亲人的感谢之情表达出去,心里便有一种幸福和满足的感觉。


这看似一个人情世故的俗套,其实在这样一个祥和的节气里,接受亲人对自己的祝福和勉励,这于年节的气氛来说,更有“鲜花着锦”之盛了——其实过年那融融的欢乐气氛,是由一缕缕涓涓细流汇聚而成的。那都是大家精心的,彼此成全、彼此凑趣出来的。这些“细流”患寡不患多,但若缺了哪一缕,仿佛那欢乐都不能达到极盛,因而有美中不足的遗憾。


有叔辈在群里面相约明天正月初一赴祖茔祭祖,大家都踊跃赞成。其实,正月初一祭奠祖茔,这已经是我们这支人的年俗了,但总得有人把这一声“集合”哨子吹响,大家才好共襄厥成。马架一寨是五位“明”字派亲弟兄的后裔,是为马架五房,繁衍到我这一辈也才是未出五服的第五代。如今,数我所在的第四房——明达祖的人数最多。


父亲在世时,每年正月上山祭祖都会尽量将明达祖的后人聚合在一起。在外的“姑妈”们也都很凑趣,借回乡归宁的机会,顺便就把这关乎心灵归宿的事给办了。这“雪球”越滚越大,前年,终于将明达祖传下来的五房人全部聚拢在一起,一时间竟成了马架一景。山路崎岖,六七十人,相互扶持,蜿蜒成列。先头已在祖茔地展拜,队尾却兀自甩在峰回路转的山湾子中。那另外四房的人见了,啧啧感叹,说:“看人家四房,年年上山最早,人心最齐。”


上山途中,我与隔了两代的从弟走在一起(我们的祖父是亲弟兄),他抱着个手机玩得入迷。我问他今年考试能排第几名,他老是不答。我用膝盖头蹭了他一下,他才心不在焉的说:“第九名。”眼睛终究没有离开手机的屏幕。


我又问:“行啊,用了什么方法进步这么快?别是抄来的吧!”他笑嘻嘻的只是不答。我连问几遍他还是不理睬,遂把他手机夺了。他急了,气急败坏的说:“哎呀,我们班只有9个人!”顿时将我肚子笑疼,因乱了脚步,险些跌落土坎。我把这哏儿添了些话说给堂叔,他也笑破了相,于是大家都喊我这从弟“第九名”。


我根本不担心这个故事因我传开后会对从弟有何影响,因为给人取绰号本就是本寨一俗。在这里,几乎人人有号,你若没有个叫得响的号,人生都不算完整。那没号的反倒显得不合群,大家早早晚晚非得给他安上一个不可。人们多以“号”行,一些人的学名和乳名甚至鲜有人知。因此,马架湾红白喜事的礼单簿上,登记的尽是些耳熟能详的“绰号”。围绕这些绰号在各种场景里面产生的那些非常应景的笑话,只有我们马架湾人听得懂,会发笑。


我在这寨上当然也有个号,那是穷苦日子里去外婆家拜年,回到马架湾寨上挨家挨户炫耀时给落下的。我不常在家,但一回到寨上,人们仍会直呼我的这个“雅号”。这是另一种形式的乡音,人们和你生分了,也就只呼你的大名了。


果然,堂叔并不以为意,笑说:“马上年后一开学,我料定他稳坐第七名。”我不解这意,因问:“怎么呢?”堂叔说:“他们班又有两个已经转走了!”大家复又笑得东倒西歪的,急得我那从弟直撅嘴跺脚。


蘸糍粑

这道小品,没有名字,或者干脆说,它没有一个叫得出的文雅的名字,我姑且叫它“蘸糍粑”吧。


今早尚在赖床时,我尚处在浆糊状态的意识就已念着这一口了。遂起床洗漱,沏茶、切糍粑、将引子和白糖比例兑匀。开火、垫烤架,坐等糍粑被烤成“壮圆”。

我想,我现在品尝的,并不仅仅是回忆和年味,我是真的喜欢它、爱它。


从前的正月,没有粑粑我是断不“依教”的(方言,顺从、听话意),因此祖母每年都要为我专门留下一些打牙祭。其实,我倒也喜欢吃肉的,可家里惯不起我这毛病。一次趁大人们都上山忙活的空档,曾祖母将许多肥肉给我吃,她自有一番道理,说:“一次性给吃腻了,以后就不想了。”当然,这些我并不知情,是后来祖母和母亲告诉我的。据说那以后,我果真就不怎么爱吃肉了。


农村的粑粑,不仅用来过年,还是开春后农忙时节山上的“晌午”。


这里的“晌午”是一餐简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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