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时光飞逝，转眼春节又在爆竹声中走过了。
正月的天气虽仍处在寒冬中，风儿里却已夹带着春天的气息。打开窗户时，有一阵阵幽幽雅雅沁人心脾的香味袭来，欣喜的发现家里阳台护栏上母亲留下的兰花又开了，还冒出了好多嫩嫩的新芽，难怪这些天微信朋友圈里晒满了各种早开的花花。
16号表弟结婚，让我又有机会去了一次母亲的老家，我成长的小城，好开心又见到了儿时最要好的玩伴山妹，日月穿梭催人老如今山妹也是人到中年了，唏嘘寒暄后我们不约而同的把手伸给了对方，像小时候一样手拉着手向外走去，走向这座曾经那么熟悉闭着眼睛也不会迷路的小城。
今天天气晴好，阳光为乍暖还寒的早春带来了温暖。我们静沐在一片光芒中，漫无目的地走着，小城，像所有的城市一样发展变化着，变得熟悉而陌生，曾经偌大的体育场及周边已变为房开商施工中的高楼，二个篮球场，一个大大的标准足球场还有周边宽敞的草地呢？那里可是小时侯我们每天上学的必经之地，学骑自行车，学投篮，跳橡皮筋做游戏的地方，还有不远处曾经嶙峋天成的怪石，缝隙中各种颜色漂亮的野花、小草呢？也一样杳无踪迹。
记忆中的这里曾经在是这番模样：青砖小屋，炊烟袅绕，远方有田地有绿树小溪，农家小院依水而傍。艳阳下体育场跑道旁的空地里，有排列得整整齐齐漂亮的法国梧桐树营造的荫凉，退休老人摆桌摇扇对弈乐，顽童爬树观鸟摘果忙。也一样有三两声犬吠，七八树蝉鸣；四周邻里和乐，还有卖爆米花慈眉善目的老爷爷……
可如今这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旧时的风，还盘桓在那里流连不去，且覆灭在流年中的不仅仅是那一片空地，还有许多的笑声，许多珍贵的回忆。
小城啊，你唯一不变的好像就只是你的名字了。
念书的学校看不到一点旧时的痕迹，变得越来越好，早已不是原来的模样，可是我好像更喜欢记忆中的你，走走看看我们仔仔细细的寻找着一些儿时的记忆。
以前外婆家的老房子在小街，这里是当时主城区最繁华热闹的地段，如今看起来很是窄小，想起小时候怎么就感觉那街道很宽很长很远。
外婆家的老房子早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栋好几层的楼房 ，只有小街还在，那些小小的巷子还在，只是与新建筑相比更加的显出破败衰落，据说不久也要拆迁了，新华书店旁的电线杆子还是那个老样子，孤零零的立在老地方，那里也曾经是小伙伴们游戏的聚集地，也是外婆为了给我买到新课本，排了好久的队，苦苦央求书店女工把她留给关系户的紧俏书卖一本给我的地方，书店女工那冷漠的面孔让我害怕，好多次做恶梦都会有她的影子，导至那些年我的理想就是将来我长大了一定要有宽宽大大的书房，里面装满好多好多属于我自己的看不完的书。
想到这里，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山妹诧异，随即释然，笑说：哈，又想外婆和书啦。
是啊，什么是闺蜜？就是，心有灵犀吧，我可以什么都不说，你却什么都懂.
伸手去摸了摸已经开始写上拆除的歪歪的电杆，仿佛可以拽回一些残存的记忆：慈祥的外婆，暖暖的怀抱，不愿上幼儿园时，外公哄我开心讲的好多好听的故事，父母亲来看望时带来的好多好吃的食品 ，还有干干净净带着太阳香味儿的换洗衣物……
小街的石板路面很是平坦，石隙也磨砺得很干净。不知为何，我很喜欢踩在青石板上的感觉，踩在上面，仿佛可以聆听到这座小城的心跳。 山妹和我说说笑笑无限感慨， 脚步不由自主的走向她家老屋的路段，我知道她想家了，想那院子里的一切，想那颗满院子飘香的腊梅树了。
这里的石板路和小院子居然都还在，院子附近都是新铺的水泥路，和以前一样的干净，但是更显规整大气了，小院子里一位老太太正惬意地坐在那棵腊梅树旁晒太阳，她穿着一件缀着流苏的青花瓷花色的棉袄，干净利落的发髻挽在脑后，只静静地坐着，便温暖了整个眼眶。那份优雅就让我们相信，女人的每个年龄段其实都可以如此这般优雅美丽的。
“哑姑”，只见三妹激动的大声叫着，迈步上前，老人也认出了她，啊啊的抱住三妹，眼里有泪花闪动……
哑姑忙前忙后的为我们端来椅子，还有柚子、莲雾、糖果、茶水……
哑姑是山妹家的邻居，她才是这个院子这段小街真正的主人，听老人们说，当年打土豪分田地，把地主的财产分给穷人，哑姑一家流落到附近的农村，爷爷在一次烈日批斗中晕倒后就再也没有醒来，直到后来落实政策，政府通知哑姑父亲回来，他们一家才得以回归小城，现在院子左侧是哑姑家，右侧厢房是山妹曾经的家。
如今，山妹父母都相继病逝，这房子早就被她几个哥哥卖掉，房子易主，不再是哑姑的邻居，这些年，每次聊到此事，山妹总是沉默或者转开话题，是啊，自己只是嫁出去的女儿，没有父母就没有了家，兄弟姐妹就只是亲戚了，山妹绕来绕去的走了好多圈，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一时无言，只是观察到她笑容里隐含着的苦涩。
思绪浮游，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一声遗憾的叹息随之而起。都说回忆是思念的愁，想那物是人非的感伤，总是隐藏在人的情愫里，愈想逃避，便愈会想起。许多美好，如同指间沙，匆匆流逝了无痕迹。兀自缅怀，却也难寻。有人说，喜欢回忆的人一定是念旧的人，而念旧的人就像一个拾荒者，抛不开过去，舍不得遗忘，舍不得遗忘一些人、事和物。我觉得人到中年的我们就像那个拾荒者，总喜欢在老街旧巷中捡拾起旧时光，记忆的碎片里，或许有那个曾经天真犯傻的自己，抑或有某个掩埋在时光里不能碰触的秘密，无论是哪个，我想他们都有值得珍藏的回忆，而我都会因为曾经拥有而欣悦自足。
一阵风吹起，蜡梅幽香四溢，那淡淡的芬芳仿若一曲醉人的歌谣，悠扬在心扉之间。望着眼前油画似的景，想着老街人的热情友好，我的心情一下变得宁静豁达起来。
这尘世间缘起缘灭，自有定数，谁能躲得过命运中的坎坎坷坷，谁又能诠释得清人生的千回百转？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纵使人叹息，可那些美好的记忆，终会随时光的流逝，镌刻于流年映画中，任岁月打磨，仍光洁如新。
逝去的已然难再寻觅，可当回忆那些过往时，若能因此舒心一笑，我想这才是匆匆而去的人生最深层最美好的念想吧。
作者简介：
欧阳红，祖籍贵州榕江，现居贵阳。曾有文字发表在《中国电力》《西南电力报》《湖城艺苑》等。喜好文字、古琴、摄影、公益。只为充实人生，与美好为伴，与温暖善良同行。
来源：贵州作家·微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