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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作家·微刊|​风景(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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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2021-8-6 14:02:20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七点四十左右,我洗漱好就直奔东区大桥,打了辆的士朝市一医去。

    毕节早春的清晨还残存寒意,T恤套一件卫衣,略显得单薄,不禁打了个寒颤。还是那条熟悉的路,这是我来毕节读书最熟知的路线,若有人需要,我肯定能胜任向导一职,不过到这里最不需要的就是向导了。我像个生闷气的孩子,司机载着我,我载着满满的心事。

    我已经记不得司机是穿格子衬衫还是灰呢西服,但他和很多当地的士司机一样,口罩裹着下巴颏,分不清是尖下巴还是钝下巴。但凡遇到红绿灯,哪怕十秒,他都会刹一脚停下,拿起手机津津有味地欣赏起抖音短视频来。我并不乐意听手机里传出的男人女人的喊叫声,女人像是堵了许久的浓痰惊喜地被咳出,捋直了嗓子,拉扯出来的喊叫声使我浑身难受。司机会忙里偷闲,他的眼睛也像开了光,不会放过任何一位路边等待着的潜在的乘客。只要有人的目光往车扫过,他老成的动作就展示出来,方向盘轻轻往右一拨,刹住,再向副驾倾过头:“你到哪儿?”,路边的人也把头凑过来:“师傅,到实验一中。”司机往前边延伸的街道望去,微微蹙眉:“实验一中呵?不顺路啊。”车窗“呜呜”地关闭,小车扬长而去,只留下可怜的淡淡的尾气在原地徘徊。我也乐得有这么一回,消解车内尴尬的气氛,另一半是微信付款提示声消解掉的。

    我站在门卫室前仰视“毕节市第一人民医院”红得几近模糊的字牌,每一个字都像一声闷沉的击鼓声,几下震得心神发怵。一丝凉意沁进皮肤催促我,伫立在那个地方,或彳亍着,被迫结识这位“老友”,近水楼台,却迟迟难迈出最后一步。我想不出任何名言镇定此刻不安的灵魂,“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必定为你打开一扇窗。”,云云。去他妈的上帝,我是向来是不喜骂人的,不过此刻也着实不喜这位所谓的西方上帝,何况他也不是人。

    我踱着沉重的步子走向挂号大厅,“医院真像是庞大的会吃人的魔鬼呵。”磕磕坎坎是会拌人的,地板是有魔鬼的消化粘液的,各种药物、器械、病人的气味混合像某种化学试剂的气味是致命的,所以我总觉得医院是会吃人的。

    熟练地完成挂号程序上了二楼的耳鼻喉专科。我在诊室门前等候,冷漠地扫视着墙上没有感情的宣传文字,“神经性耳聋与传导性耳聋的区别”、“耳聋基因的筛查流程”、“助听器与人工耳蜗的辅助治疗”诸如此类,一股蠢蠢欲发的悸动被压制下去了,倘若放在以前,我看到此类的信息必定会忍不住涌出几行泪水的。

    进入诊室,医生询问了基本情况后,照常开了一张耳内镜检查的单子。我缴完费后就大步跑向检查室。

    走出检查室,我盯着内耳彩图出神,白蒙蒙的耳膜活脱脱一块长了毛的豆腐乳,倘若它是个白色黑洞,我会毫不犹豫认定它迟早把我最后的精气神儿也占为己有。它好了不得,估摸着我上辈子年年岁岁阳春三月,这辈子来讨债的吧。

    我曾偶尔向一位朋友倾诉苦难,他只是沉默。在之后,某天夜晚相约田径场,我们酣畅淋漓地跑步后,在流仓河岸的校园路上步行,一番短谈让我难忘。“我以前差点丢了一条腿。”他云淡风轻地说,“谁这辈子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标准的普通话把每个字都吐得明明白白,在我脑海里回响,说着向我展示过白惨惨的疤痕,我愣了一会儿,叹息一声,无法想出任何有意义的建议和安慰的话来。俩人的运动鞋把流仓路面擦得飒飒作响,不绝于耳。高我一个头的路灯把油路照得明晃晃的,背影被拉得愈来愈远。直快到寝室,我们还在谈某男人在伐木场被锯断手,某女人在厂里少了根或半根手指,某家顶梁柱在沙场全尸都没见着。那晚,我入睡得很快,也很踏实。

    想过这些,我走出医院,空气里夹杂着烟火味。在出租车里,阳光从车窗透进来,我张开手掌,透过光线观察手掌中的浮尘,一捏一张,呵,它们被手指搅动着,上下舞动着,跳跃着,它们一直在呵!我笑了,嘴角微微一弯,月牙儿样。街上热闹了,回程的风景更加迷人。饭馆老板手舞足蹈地鼓励员工开始一天的工作,公交车站各色模样的人低头仰头等待着,街边每一棵树都摇动着,老的叶逝去,嫩的叶新生,是的,我能感受到拨动树枝心弦的风。

    作者简介:
    铭华,2000年出生,贵州镇远人,现就读于贵州工程应用技术学院,作品散见《高原文学》《乌蒙文艺》。

来源:贵州作家·微刊
    编辑:余纯豪婕
    编审:苏兵 徐鹏
    终审: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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