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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疲倦的城市缓缓地关闭了喧嚣，唯留一些寂静的灯光点缀着目之所及的黑暗。此时，琐碎的生活也终于焉旗息鼓，将我还给了自己。于是我贪婪的享受着大雨过后涌入心间的这来自不远处的山间的清新空气，安抚着被琐碎的生活侵占了许久的身心。此刻，寂静凝固了时间，自由对抗着深夜的睡意。我沉醉于这一刻，沉醉于我只是我、我依然是我的安宁里。任由灵魂跟随着一页页的书籍，在无垠的空间里火热旋转，任由笔尖流淌出如河流般自由不拘而由清新甘甜的文字。夜愈深，我却愈加安宁，这样的安宁里，我也越发有了批判自己的力量。浑浑噩噩的日子里，我的双眼被浓雾蒙蔽着，我贪恋了眼前的舒适，而放弃了对真理的追赶。当生活示我以真相，无真理护体的我，瞬间被击溃，躺在崖地，自我悲悯，怯懦地试图逃避。可成长的路上，从未有过捷径，除了他人伸出的援助之手。所以内心总是充满感激之情，感恩命运的馈赠，一路上遇见了这么多愿意帮助我的人。 深夜的雨滴滴答答，可曾滴进了谁的清梦，又或是融进了谁的眼泪。远处稀疏的灯火里，正上演着谁的人生。我揣测着深夜里每一个人的人生，可却依然琢磨不透自己的人生。我清醒地沉醉在这盏明亮的灯下，试图与自己对话。但我深知，这样的自己已不能畅所欲言。我被一种功利的现实欲望堵塞了心智。我企盼自己如神来之笔，在纸上镌写下不朽的光辉，可我忘记了自己依然平凡卑微的现实。我片刻的宁静即将被深夜不可抗拒的睡意吞噬。我用于思考的大脑频频发出放弃的信号，连我的手指也在频频弯曲的姿势里用酸痛无声抗议。可贪恋此刻安宁的我，依然不愿就此放弃，我用毅力对抗着来自于身体的反抗，试图给此刻享受寂静的自己更多的时间来记住此刻的安静。一旦黎明的光苏醒世界，一切又会遭杂纷扰，我又已不是我。我是多么沉醉于此刻的安宁啊！可我却不能沉醉于黎明后我的真实生活里。托尔斯泰曾说：“人只能沉醉于生活中，才能真正的生活，如果沉迷的状态流失了，他就会发现一切都是虚伪的，一切都只是笨拙的欺骗”。我尚不知真正的“沉迷于生活”是怎样的状态，但我却能清晰的感知到我身上，随时随刻发生着的“沉迷的状态”流失的感觉。我恪尽职守地饰演着我身上承担着的每一个角色。可履行着所有义务的同时，我又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一部分正从这种全心全意生活的状态里流失在外，观望着生活里的我。这种流失着的状态一直持续着，使我无法整和化一，无法彻彻底底的沉醉于生活而认真地生活。我也时常怀疑我所谓的这种精神的分离是否是我这样一个空虚无聊的闲人臆想出来的精神苦海，我只是努力着看清楚自己的困惑，就像大雨中反复擦拭着挡风玻璃，以看得更清楚。可现实啊，总如此刻这应景的天气，深夜的雨越下越大，随你如何擦拭，玻璃依然模糊一片。大雨在这寂静里呼啸着，没有太多看雨的人，但应该有几个如我一般，熬着夜听雨的不眠人吧。 如梦之梦 总会有那些突然涌现的不安划破这平静如水的生活，如同一盏盏刺破了黑夜的灯。是他们点缀了黑夜，抑或是惊扰了黑夜。太平静或是太喧闹的日子，都不适合写字，唯有窗外一片孤寂，窗内一盏青灯的时候，最能用笔尖撩拨内心。一字一句地翻动着心里那些细微的、极易被掩埋的小情绪。 静下来，静一点，再静一点，仿佛又回到了那趟行驶在黑夜隧道中的火车，摇摇晃晃地发出咣当咣当的奏乐声驶向前方一片神秘的梦幻之地。身体随着火车晃动，耳朵里被咣当咣当的晃动声摄去了魂魄。恍恍惚惚地想要利用剩余的清醒的思绪去感受这一刻误入圣境的新奇感。努力的去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映入眼帘的是火车逼仄的空间里不同气场的人的形态，涌进耳朵的是他们为了在这段旅程中塑造自我满意的人设而开展的交谈。我看到了他们也听到了他们的言语，但他们的形态与言语似乎仅仅在我的感官上留下印记后，便被反弹回了外部，我依然以一种梦幻的精神状态，感受着列车奔驰向前的速度感。此时我是我，但又似乎不是我，此时是现实，却又似梦境。如同在清醒的生活里安置了梦意，以至于这梦意逐渐侵噬着清醒的思绪，整个人就这样半梦半醒着。逐渐不再去纠结，这是现实还是梦境，现实如何，梦境又如何，早有前人以梦为现实，以生活为梦境地过了日子。若生活里你能克制隐忍，那梦里也定不会嚣张跋扈。那当你的梦境总是那么生机蓬勃的时候，以梦为现实又有何不可？梦境里也总是真情实意的上演着爱恨情仇，但又似过眼云烟，醒来便烟消云散，徒留那一丝丝的情愫在心里划着小船游来荡去。而现实又何尝不是此等下场，白天里的平静如水也好，惊涛骇浪也好，闭着眼睛睡着的那一刻，依旧也是在梦境前散去，从不曾悉数入梦。这种梦境与现实的交接，也许是对人类最大的恩赐了，无论多甜或多苦，总在某一刻按下暂停键。正如同这列车进了站暂停，又接着出站前行。没有一个人的内心能永远保持协调，我们自有各自的内心冲突，唯有在一次次的按下暂停键的时刻，才能自我修整，或者说自我治愈。 年少时，我总责怪是写字让我内心荒芜，如今却才发现是写字这个充当了我心理治疗师的活动，安放了年少时我所有多愁善感的天性。我一字一句地写着自己角落里少年维特的烦恼，写满了一页又一页的关于自己的内心的冲突，所幸有这么一个角落，安放了所有情绪，我安然的度过了那段日子。如今我依然努力的坐在一盏明灯下，自我修整，自我治愈，撩拨着平静的小情绪，分解着吃人的坏情绪。夜依然被五彩的灯撕裂成了许多片，而此时的我已拼接好了四分五裂的魂魄，准备平静的迎接睡梦中的此起彼伏。这一天已结束，但另一个生活即将开启。 作者简介：
李梦云 ，1989年生，陕西咸阳人，现居贵州惠水，系惠水县作家协会会员。
来源：贵州作家·微刊
编辑：余纯豪婕
编审：苏兵 徐鹏
终审：吴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