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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作家·微刊|​山高镇不远(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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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2021-8-16 14:05:22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十多年了,没有认真读过一部小说,偶有读之,也是那些只有几千万把字的短篇。

    为什么这样,主要是这些年的不少小说,读起太吃力,咀嚼起来够费劲。

    不是作家们写得不好,而是太多意识流风格,使我难以适应。久而久之,就远离了对小说的欣赏。

    一天,颇觉无聊,将秦丰的《山高镇远》这本小说集,拿过来翻了翻,没料到,开篇《黄土黑地》的一段优美文字,吸引了我:

   “玉带似的芙蓉江两岸屹立着奇险峻美的群山,群山之中无数溪流潺潺而出汇集于芙蓉江水,其中有一条比较宽阔的溪水,出自于群峰之中的一个岩穴洞口……”

   芙蓉江,我还在小时候就有记忆的一条穿山过峽的婉转清流,她的源头虽然不在正安,但正安人一直视它为母亲河,珍爱它、爱护它。

   顺着这段优美的文字读下去,发生在一个个小人物身上的故事,撩开了片片薄薄的心页。

   故事里的王二爷、春生、吴志明、满、秀等人物,有的浓墨重彩、有的轻描淡写、有的一笔带过。

   浓淡相间、疏密有致,张驰有度,小说创作的基本架构。

   生活不是有容乃大,需要有用抑制无用,文学是人学,有取有舍,方能自圆其说。

   王二爷,是《黄土黑地》的主角,这位从公社化时期的大队长到恢复乡建制的村委会主任,一辈子为村里的公益事操碎了心,甚至,还搭进了女儿秀的青春和婚姻。

   泪目的是,为救村支书吴志明的儿子满,王二爷唯一的、还没成年的儿子春生,献出了最宝贵的生命。

   儿子的死,是为救人而死。作品里,秦丰没有对王二爷丧子之痛作过多渲染。这符合王二爷一惯舍己利人、处处公益的秉格。

   可心力交瘁、感到再也干不动了的王二爷,交权时,得到的不是安慰,而是村支书主任一肩挑的吴志明取消他女儿秀代课教师资格的当头棒喝。吴的理由是秀生活作风不好,没有资格担任老师。

   王二爷一家有恩于吴家,因为,吴志明的儿子满是王二爷的儿子春生以命相搏救下的。

   可吴志明为什么会如此对待秀,道理即简单、又直白,山里人常挂在嘴边的“桥归桥,路归路。”换言之:就昰功是功,过是过。

   吴想要做到恩怨分明,并无错。错就错在,他明知秀是一个受害者,此时,不应该在王二爷受了伤的伤口撒盐。

   还好,已在镇里工作的吴的儿子满,知道这件事后,回家找父亲大闹了一场:“你要是敢取消秀的民师资格,我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不信就试试看?”在儿子极度愤怒的表情下,吴志明折服了,秀的代课教师资格,才得以暂时保留。

   人啊,当你已经觉得力不从心的时候,才会感到朗朗乾坤,还真有被蒙上尘埃的那一刻。

   像王二爷那样的村干部,不管如何能干、如何付出,最终的结果是黯然下台,在黔北农村,这并非个例。

   村这一级,通过换届,年长的退下来,年轻的顶上去,多年来,已成惯例。

   在小雅工作期间,每到换届选举,我都目睹过与王二爷一样的村干部的结局,他们没有社保保证,与现在的村干部相比,离任后无后顾之忧。

   “吴志明支书和村长王二爷的事最后闹到区教办去了。为了缓和矛盾,区教办的李主任责成镇学校一定要给村小分一名正规教师来,村长王二爷才罢了手。”唯一觉得欣慰的是,领导的态度极好,任你牢骚满腹,一脸和颜悦色。

   与王二爷不一样的是,他下台的那些日子,即使在任时有些暇痴,镇里或村民,都能宽容待之,绝不做在他们伤口撒盐的事。

   那个年代村干部的去与留,波澜不惊,绝非像现在的村干部谁上谁下,能搅翻一个镇级舆论场。

   秦丰,一位从事新闻工作多年的县报记者,常年奔走在田间地头,与农民兄弟广交朋友,日积月累了丰富的生活素材,为他的小说创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山高镇远》这本集子里,那些极富鲜明个性的人物形象,使我想忘都忘不了。多年远离小说欣赏的我,竟把这本集子读完了。

   文学即人学,没有对生活透辟的理解,对社会深刻的反思,作家要想塑造鲜活、生动、接地气的人物,是不可能的。

   没有鲜活、生动的人物形象,作品还立得起么。一个简单的文学常识,在今天一些地方,竟成了理论场上的焦点。

   五十多年前,读过一位著名小说大家谈小说创作的经验之谈。

   文中,著名小说大家反复告诫从事文学创作的作家和业余作者,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忘了深入生活这个根本,只有深入生活,文学创作才能出真品,珍品。

   生活与文学,有位次之分,普遍情形下,前者第一,后者第二,成语对应: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山高镇远》这部中篇,讲述的都是小人物的故事,甚至,都是些小人物们鸡毛蒜皮的琐碎之事,可掩卷之余,总觉得人小事不小,事事无琐碎。

   文友说,这就是小说以小见大、见微知著、功夫在小说外的魅力所在。

   读诗的人知道“功夫在诗外”,“功夫在小说外”纯属移植,正确与否,让事实说话。

   《黑土黄地》里的王二爷、村支书吴志明、村小公办教师周小龙,《寻找郝仁》中的王大伟、化名“郝仁”的长期支助贫困学子、且本身生活困难的两位下岗捡破烂老人,《一记耳光》里的县纪委副书记任太伟、玉竹两口子,他们,都是现实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真实人物。

   周小龙给秀种上苦果走了,走得那么义无反顾,全然不顾秀因他走后会遭遇些什么。

   尔后,因他的走而受尽屈辱的王二爷和秀父女俩,还在极力维护他的声名,他们一次次阻挠了村民们的义愤之举……

   有人说王二爷父女的宽容太过了。

   是的,太过了,过到使人难以置信。常人眼里,太过的宽容有其两面性,一面是怯懦,一面是纵容。

   受伤害者为伤害者开脱责任,而且,凡事都站在伤害者的角度考虑问题,有人说,这是当下农村农民的悲哀。

   我倒不完全苟同这看法,在我眼里,真正悲哀的是周小龙,真相大白之际,遭人唾骂,良心拷问,扪心有愧,一样都少不了,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写生活熟悉的,并不是都是要自己亲身经历的。这早已成了人人认同的创作规律。

   可有一点要记住,虽不是自己经历的,但一定要是自己最熟悉的,没有自己熟悉的,等熟悉了再说。

   《一记耳光》,是十多年前秦丰在报社时创作的一个小小说。也是这个集子中唯一以反腐败为题材的短篇小说。

   这是一个平淡无奇、留给人们的思考太过沉重的故事。

   《一记耳光》主人公之一玉竹,是县纪委任副书记任太伟的爱人,在企业减员增效中失去了工作,她多次恳求丈夫在他那个层面给自己找个临时工的工作,却遭到拒绝。

   丈夫拒绝妻子,是妻子的要求过了吗?没有,妻子的要求不仅没过,而恰恰非常合理、符合人之常情。

   那么,任太伟为什么要一再拒绝妻子的要求?是他的家庭不差钱?还是他真有先人后己、不给组织添麻烦的高风亮节?答曰:都不是。

   厘清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后,只有一种说法,工作的特殊性,唯恐稍有不慎受制于人、影响还有空间的仕途,这才是丈夫任太伟的真实想法。

   尔后,无所事事的玉竹,与一些姐妹搓起了麻将,开始是小搓,尔后中搓,最后就是大搓,以至麻瘾难收,输掉了二十多万元,欠下巨债。

   麻将桌上的二十多万元,是在一个涉嫌贪污的女出纳手里借的,玉竹,因此成了这件贪污案的涉案人。

   县纪委副书记的夫人成了腐败案的当事人,颇有戏剧性、且耐人寻味。是个好题材,据我所知,题材有真实故事支撑。

   这篇小说,曾获正安县反腐倡廉征文大赛二等奖,仔细读、慢慢品,掩卷之余,奖有所值。

   但是,在为作品获奖欣喜之后,一种苍凉悲切也难以了了……

   纪检干部是人,而不是神,他们也要基本的物质生活保障,也要有一个港湾似的温馨的家……

   在县纪委工作期间的我,曾有几篇向上报送的论文中,发出过这样的呼吁。当时那背景,呼吁没得到回应。

   所幸的是,现在的纪检监察机关,办案条件与那时期相比,变化之大,不能同日而语,纪检干部的后顾之忧,组织上都能及时出手,帮助解决。

   《山高镇远》是这个集子里唯一的中篇,人物鲜活,叙事明快,是读后最强烈的感悟之一。

   而人物的鲜活,主要体现在符合故事发展的环境描写和符合人物身份的表述上——

   赵四爷抬了抬头,右手执扇半罩着那双眯着的眼睛,那红彤彤的火球正向他砸来,他赶忙收回那眯痛的双眼,臊骂了一句:“这天又要搞个哪样名堂哩!”

   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一个自恃在这大山小镇说一不二的赵四爷的矜持稳重的神态。

   像“右手执扇半罩着那双眯着的眼睛”的细节描写,既与人物所处环境相符,又与人物身份、一惯的行为相符,读后,仿佛赵四爷就站在面前。

   “没过几天,二娘娘家的一个名叫玉梅的侄女来了。玉梅是一个十足的乡下人,但她眉清目秀,梳着两条小辫孒,穿着新花布衣裳。初来乍到,玉梅对镇上的一切生疏又好奇,动不动就问这问那,搞得二娘比先前还忙。”

   刚来到一个陌生环境的乡下农家小姑娘,什么都好奇,什么都好问,问多了,主人几多的不自在,不耐烦。是生活里常见的事。

   单身哥啊单身哥

   单身哥的日子好难过

   吃了好多私臭饭

   睡了好多冷被窝……

   作者仅用了四句话,就将一个光棍的形象和内心描述得淋漓尽致。

   如果仅仅有生活、而没有对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是不会有如此生动、符合人物形象的刻化的。

   谈到小说创作,题材、谋篇布局、主题锤炼、故事情节、人物刻化、人物语言、环境描写,这些技巧性的东西,就会一下跃然纸上。

   写作技巧忽视不得,忽视了小说就不叫小说,而是一本流水账。

   然而,写作技巧的运用,是需要掌控的,离开了生活、试图靠技巧成功的企图,是要不得、也不可行的。

   《黄土黑地》有一这样一个情节:眼见天旱久久无雨、大片大片土地干裂、稻禾枯焦,心急如焚的王二爷杀掉自家喂养的架子猪,拿着纸钱香烛,带领乡亲们去老龙洞拜神求雨,而且,不听村支书吴志明规劝,硬是把这件事做完才罢手。

   尔后,镇里要追究责任,醒悟了的王二爷,他主动去镇里交待问题,认识错误,书记镇长接待他,批评他、教育他,这样一些流程就顺势而为。

   见他真心认错,书记镇长没作过多追究,更没将此事无限的上纲,轻描淡写的批评批评,就叫他回去了。

   对王二爷的错误,两位领导的这态度,是恰到好处的,反之,如果过了,还容易给人留下不真实的想象空间。在农村,谁没有个烧香求平安的经历?

   况且,王二爷只是好心办了错事,杀自家的过年猪办大家的事(尽管是蠢事),说明王二爷不是那种先己后人、利欲熏心的人。

   农民思变,农村在变,山高永远,镇其实不远。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改革,现代化农村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行为方式,正根植在人们心里,并己形成一种潮流,不可逆转。

   生活真实与艺木真实相对矛盾,绝对统一。读了这本集子后,忽地一下,产生了这个看法。

   作者简介:
   冯福庆,男,仡佬族,1954年4月生,贵州正安人。中共党员,正安人大退休干部。遵义市作协会员。1990年开始文学创作,在《遵义文艺》《遵义作家》等刊物发表文学作品60余万字,其中纪实报告文学《走进深圳》《八闽,那一丝淡淡的馨香》《美丽不再是憧憬》《追梦者之歌》等在民族出版社、光明日报出版社结集出版。

来源:贵州作家·微刊
    编辑:余纯豪婕
    编审:苏兵 徐鹏
    终审: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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