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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一畛:缙云山(原载《北京文学》)

文学贵州 2019-11-4 11:18 10296人围观 小说

第二节



    蒋丽君轻蔑地哼了声,一口痰啐在照片里另一个蒋丽君堆着兴奋的脸上。


    “妈了个屄的,缙云山。”蒋丽君也留给刘小丽这么最后一句。


    刘小丽咬着手指头流泪,她也抬头看了看歪把子风扇,又走到桌子旁看她们的留念。照片上的她如此陌生。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她看着照片上的刘小丽强迫自己这样想,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她被保送了,最应该想的是迫在眼前的那件小小的尖锐的事,学费,9000。


    离毕业还有一段时间,传言本科答辩只是个过场,刘小丽已准备了几千字。她很快找了个临时的工作,在学校附近的一家水吧当服务生。以前干过的,不过以前是兼职,现在全职了。全职又带来个麻烦,为了方便小情侣们谈情说爱,水吧一般要营业到夜里两点。虽然临近毕业宿舍楼的阿姨不怎么管学生了,但每晚敲楼门也终归不是个事儿。自从上次在教工食堂偶遇后,这几天,谢磐石来了不少电话,也发了不少短信,刘小丽没接,也没回。他的短信屏蔽了长长的一段空白,他毫无征兆地割去了她一块肉,疼痛是次要的,关键的,他让她觉得,她不过是个卖肉的。


    但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的时候,刘小丽接了,她说,你过来帮我搬行李吧。

 

    谢磐石和妹妹蓝蓝合租的两室一厅其实离学校并不远,从学校5号门出来,左拐,穿过文星湾大桥,转往缙云山索道的方向,有几排自来水厂的职工宿舍,他们租的两室一厅就在C栋的负四层。重庆的房子都是依山而建的,尤其一些老房子,进楼口也依着山势,往往一进去就是楼的半腰高了。C栋的负四层,如果从下往上算的话,就是那栋楼的一楼。阳光照不到一楼,倒是霉潮的雨水经常从一楼窗外的阴沟里喤喤地过。房间白天也要开灯,刚一搬进来,刘小丽恍然像栽进了一口井,她下意识有些后悔了,这样的环境里,她的失眠症似乎只可能更泛滥些。不过,她并不是为了治愈失眠症才搬过来的,那也就无所谓了。


    谢磐石做了一桌丰盛的晚宴来欢迎她,同时欢迎她的还有蓝蓝的热情。谢磐石高她一级,去年毕的业,他在北部新区的机械厂里画图纸。最早见蓝蓝时她还是个高中生,来跟哥哥商量不准备高考了,后来她如愿在新区的一家叫“未央宫”的KTV里当上了“公主”。此前,两居室的房子,谢磐石住一间,蓝蓝住一间,现在刘小丽加入进来了,这好像成了个问题,秘而不宣的问题。谢磐石很殷勤,饭后,他主动张罗着去洗碗。刘小丽不知该不该去帮忙,正踌躇间,蓝蓝端来盘水果,还把电视打开了。“姐姐,前一段你们吵架了吗?”蓝蓝剥着橘子皮,两只脚后跟蹬着沙发垫,懒散地问。“现在和好了吧,”没等刘小丽回答,蓝蓝又老练地说,“姐姐,如果以后哥哥欺负人,你告诉我,咱俩合起伙来对付他。”蓝蓝拿遥控器随意换着台,冲刘小丽诡秘一笑时露出嘴里含着的半个橘子瓣。刘小丽扯了扯脸上的肌肉,有些难为情。厨房传来的隐隐的水声嵌进电视音包裹的客厅,不知怎么,刘小丽哆嗦了下。一旁的蓝蓝是欢悦的,又问她有没有想看的节目,刘小丽客气地敷衍着。之前,她挺喜欢蓝蓝,她们都从乡下来,蓝蓝又是个天生乐观神经大条的人,虽然蓝蓝不读书了,可她觉得她们有聊不完的话。但现在,偶尔瞥一眼蓝蓝脸上厚厚的脂粉,余光偶尔扫到蓝蓝穿着丝袜的瘦长的腿,刘小丽仿佛被冒犯了似的,说话的欲望迟迟生产不出来。可她也不能总是如此泾渭分明地区分着主客,毕竟,她准备长时间在此寄人篱下。更何况蓝蓝面前,说什么她都不至于太拘束。蓝蓝说的要和她一块对付谢磐石的话,当然是开玩笑的,她的身份和位置决定了她和事佬的角色扮演。或许,她不过是个缓冲,她所有的话也仅仅考虑的是她的哥哥。可刘小丽要留在这里的,暑假有可能也要留在这里,她不得不巧妙且让自己觉得不那么难堪地达到这个目的。蓝蓝是有用的,蓝蓝甚至必须要存在。于是,电视机说话的间隙,她试着找回曾经跟蓝蓝聊天时的美好感觉,她试着聊点什么。可一张口,她就烂泥扶不上墙地暴露了自己。她装作无所事事地问,这个房子一个月多少租金啊?“不知道呢,我哥租的,你问他。”——幸好,蓝蓝“公主”还是以前的那个蓝蓝。


    刚进门的那个纠结似乎天真且多余。从宿舍搬来,好像就意味着命运已经注定了。蓝蓝回了自己的房间,大家要睡觉了。没有人说刘小丽应该跟谁一块睡,她也不能主动提出要求,更不能说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本想再赖一会,可赖从来就不是个办法,她总不能不睡觉,即使躺下睡不着,她也要有一个可以躺下的地方。那天经地义的,别无选择的,谢磐石一句“睡了吧?”的征求后,刘小丽走进了谢磐石的房间。


    房间里的灯昏暗,刘小丽还没来得及适应油腻腻的光亮,谢磐石变了个人似的,一把就将她推倒在床上。他脱了她的鞋子,剥了她的衣服,压过来。她的嘴唇、鼻尖、眼睛上霎时沾满了口水,乳头的痛感也瞬间传遍全身。他脱了自己的鞋子,剥了自己的衣服,翘起她的双腿,进入她的身体。她慌乱中伸出胳膊挽住他的脖颈,指尖嵌进他的皮肤,他的脖颈黏嗒嗒的。她听到了他的喘息和伴随而来的她自己的喘息。喘息加重,重叠。颠簸中,刘小丽恍惚听到了隔壁房间的几声动静,她脑海中幻化着蓝蓝的那双小眼睛,廉耻是什么?她感觉到自己的嘴巴在动,她听见它们如压抑的快感般汩汩流出。


    “我被保送了。”


    “……”


    “要交学费,9000。”


    “……”


    “可以贷款。”


    “……”


    “只能贷5000。”


    “……”


    “有奖学金。”


    “……”


    “但开学核实了身份才返给。”


    “……”


    “暑假会另找工作。”


    “……”


    “到时就没寝室了。”


    “……哦……”


    “近的话,就在这里住。”


    “……哦哦……”


    “如果学费还赚不够——”


    “……哦哦哦……”


    “你借我!”


    “……哦哦哦哦……”


    刘小丽还想说些什么,谢磐石捂住了她的嘴。他放下她的一条腿,换一个姿势。他一用力,她的头顶在床头木板上,嗡嗡的,满世界都嗡嗡的。声音打着转,声音又像隔壁传来的。刘小丽似乎听到蓝蓝正跟她说着什么,她闭上眼,原来是那个黄段子。那时她不过刚当上“公主”不久,一个“少爷”讲给她听的,她不怀好意地转给了她。说的是一个男的嫖妓的事。本来已讲好,50块一次,男的说,能不能把内裤全脱了?全脱了加钱的,女的说。罩子脱了,吃上面。吃上面加钱的。亲亲嘴总可以吧?也要加钱的。隔了几分钟,女的又说,你快点,超了时间也要加钱,我看着表呢——那男的就阳痿了。无聊的节奏里,刘小丽迷糊了会儿,心里莫名地哼了声,要加钱的。她还想说什么来着?她感觉她好累,脑子一团浆糊,她推了下谢磐石,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完事了。恍惚中她听到了谢磐石的呼噜声,那呼噜又像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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